邢修见刘子峰似乎在自责,打岔说:“也不是没用处,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其实黎大棒子就是一个笨蛋!当然可能他就是想过一下当领导的瘾,他将工作派下去该走就走呗,回头卫生没有打扫好该罚就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否则我理解不了为什么别人在打扫卫生,他一定要在一边盯着看?刘哥你说是不是?你下班你走啊,你有事你走啊!这不神经病嘛……也可能回去老婆不让他上床,心里苦闷,还不如在别人身上撒气,回去晚点兴许老婆已经就睡着了,哈哈。”
刘子峰听着嘴咧了一下,邢修说:“你看黎大棒子是不是自己生活不幸福也就让别人不能幸福?关键我又没结婚,我一个人下班自得其乐,走晚点也么什么。哦,他已经丧失了谈恋爱的权利也让别人没时间寻找幸福?他们正式职工每天下午有下午茶,咱们有个什么?有个屁呀。要不说太平天国上层那些王一个个娶几百个老婆,下面那些当兵的却被勒令禁止找老婆,纯属变态嘛。”
刘子峰再次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们会说上帝就是这么规定的。”
邢修:“嗐!我胡说八道的。刘哥你继续,月亮待会出来你替我多欣赏一会,我回去祈祷一下希望明天别责罚我,或许今晚黎棒子老婆给他好脸,他明天就能放过我呢。”
刘子峰将啤酒喝完,站起身来说:“我也回去了,不坐了。”
邢修:“呀,怪我,都是我不好,打扰大哥静心参禅了。”
刘子峰在邢修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没有,要说打扰的话,你打扰的好,我也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过话了。”
邢修笑:“那是,我是口力劳动者嘛。”
刘子峰愣了一下,嘴里将“口力劳动者”重复了两遍,说:“咦,你说的这个词挺有意思,脑力劳动体力劳动,还多了一个口力劳动。有创意。”
邢修:“我这会也就是在你这里是口力劳动者,明天就会将这个称号还给黎大棒子,光说不练的家伙。”
两人说着往宿舍那里走,邢修发觉好几次刘子峰都欲言又止,但是他最后都没说出什么来。
刘子峰在十楼住着,邢修到了六楼出电梯的时候,说:“今晚刘哥给我分享了人生哲学,我也想起来一句话,就班门弄斧一下,说是人有四不说,‘不说自己目标,不说自己钱财,不说自己家事,不说自己错事,’守住这四个秘密,免灾祸,远是非,哈哈,就这。咱明天见。”
邢修的话别有所指,也不知道刘子峰听出来了没有。刘子峰点头也说道:“明天见。”
第二天刘子峰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的出错,尽管邢修帮忙,但还是因为没包的棉太多,流水线上机器堆积一大片,让后面的人挤了一大堆,导致好几次停机,朗副班长倒是没说什么,黎大棒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斥责刘子峰怎么搞的?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手底下就不能放快点?
邢修见到刘子峰的脸憋得通红,手底下就加紧了帮刘子峰包棉的速度,一会流水线再次启动,邢修看着走远的黎小强,嘴上做了一个“呸”的动作,刘子峰却没笑。
到了第二天,刘子峰还是那个样子。中午吃完饭后刘子峰没来,一会朗副班长带了别的人来顶了刘子峰的岗。邢修想问刘子峰去哪了,可想想问他们还不如不问。没一会黎小强过来说刘子峰这人屁事真多,不管以前干什么的,既然来了就好好干活,净是一天不踏实,真是的。
黎小强说话的时候邢修就看着他,他以为邢修在倾听自己,就冲着邢修说:“刘子峰请假了,也不知道有什么重大的国际事件让他去处理。嘿!”
刘子峰请假了半天,来了之后,依旧继续沉默着,一看就是满腹心事,邢修也尽量的不去打扰他。
这天下班之后,邢修刚洗完澡,听到有人在走廊里喊叫自己的名字。
自从邢修到了六零三后他进出都将门给锁着,这会打开门一看,外面竟然是白白胖胖的傅振洲。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傅振洲一见邢修就满脸的笑意,他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提了一下,说:“小邢啊,你好,一个多月没见了,我特意捡着这个时间来的,没打扰你休息吧?”
虽然知道傅振洲来是要做什么,不过楼层里人来人往的,让别人听到不好,邢修让傅振洲进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说:“你要还是那件事,就不用再提了。”
傅振洲带来的是一袋水果和一件饮料,他笑着说:“这里环境还可以,虽然我们一直负责给这个厂的人体检,我自己倒是第一次来厂里。不错,不错,看得出你是一个很整洁的人,收拾的很干净。”
傅振洲见邢修没让自己坐下的意思,说:“你还没吃晚饭吧?咱们出去吃点?我正好也没吃。据说外面有一家做虾的不错,咱们今天去品尝品尝,一探究竟。”
邢修正要说话,外面有人敲门,等邢修出去开门的时候,傅振洲跟着出来。
外面是老高和他侄子,他们以为傅振洲是邢修的朋友,都和傅振洲打招呼,而傅振洲这会却有些不苟言笑,这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对邢修说:“咱们出去吧,出去走走。”
这件事必须要说清楚,否则这个傅振洲会一直来找自己。傅振洲见邢修站着没动,他先一步走了出去,邢修想将他带来的东西拎走,可是傅振洲却抢先一步说:“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满意,我下次换别的。”
邢修觉得这个傅振洲有些像粘苍蝇的纸,自己就像是躲来躲去的苍蝇——他怎么没有门禁卡就能到了厂里的?怎么就直接到了自己的宿舍找自己?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个宿舍住着的?
记得那天体检的时候,有人问小欧血压高怕不能进厂,小欧说的那些话明显是劳务公司和医院有着什么联系,这会就是将东西还给他,就像傅振洲说的,他还会再来的。
路灯已经亮了,两人到了楼下,邢修拐到生活区临近池塘的一个僻静处,说:“傅主任,你真是没必要再来了,我那天的话已经很明确了,这种事和做生意一样,有买有卖,我这里和你达不成协议,所以,好吧?”
傅振洲没有答话,他看着池塘说:“当夏季死亡的时候,所有的莲都会殉情啊。”
傅振洲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邢修想你装什么装,外表再文雅语言再华丽也掩饰不了你利欲熏心的内在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