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说笑几句,留下刘子峰在屋里看着大门,邢修三个在馆区绕了一圈,回来后跟之前一样,邢修在看书,刘子峰李德安和杨根生三个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下班后,刘子峰告诉邢修自己有点事,结果直到上夜班的时候他才回来。
邢修发现刘子峰神情很是有些不对劲,果然,这晚刘子峰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刘子峰又消失了一整天,晚上见面老远的就闻到身上一股酒味,邢修有心提醒他开车不要喝酒,可是刘子峰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邢修想自己还是不刺激他了。
刘子峰一连出去了好几天,在倒成白班之后的一天夜里,邢修睡半夜睡醒,发现门半开着,他一个激灵,以为屋里进了贼,匆忙起身却发现刘子峰不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下,屋外隐约的出来了呜咽和咳嗽的声音。
邢修披了衣服走了出去,外面平时晾晒衣服的地方蹲着一个人,正是刘子峰。
今夜里没有月光,一切都黑黜黜的,刘子峰仿佛和黑夜交汇成了一片。邢修走过去也蹲下,轻声问:“刘哥,有什么不痛快的给我说说。”
刘子峰的确是哭过,他颤抖着声音,长吁短叹了一会,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老婆带着孩子没影了。”
刘子峰的表述并不明确,他那会说他和妻子已经离婚了,那就是前妻而不是老婆。不过这会不是纠正他语句错误的时候,也说明了他一直心里还是想和前妻复婚。
邢修问:“嫂子去哪了?这几天你都在忙这事?”
“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可是没见到人……她把房子卖了,带着孩子不知道去哪了……”刘子峰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邢修也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刘子峰。刘子峰低声抽泣了一会,说:“我知道亏欠她,她要离婚,就离,她要孩子,那孩子就跟着她,可是这会她没影了,连面都不见了,是彻底不想见我这个人了……我真的有那么让人讨厌吗?人不能犯错,犯错了就不能改了吗?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孩子总是我和她生的,我连看孩子的权力都没有了……她那么心狠,将我做父亲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夜已经很深,也很冷,刘子峰穿着大裤衩,上身只是一件单衫,他说着又开始咳嗽,邢修劝他回屋再说,刘子峰又叹了几口气,缓缓起身和邢修起身往屋里走。
就在这时,邢修看到隔壁女孩的窗帘动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和刘子峰将人家给吵醒了。
这几天殡仪馆非常的忙碌,每天都有很多的接待任务,李德安抱怨说怎么后半年死人的和结婚的都扎堆,真是又死人又造人,也不能让人清闲几天。杨根生说春节会好点,阎王爷总是要人过完年的。
李德安听了嗤之以鼻:“人生自古谁无死,哪个拉屎不用纸?阎王爷他才不过年呢,该谁死还得死不是。”
邢修三个都笑了起来,刘子峰嘴角咧了一下,咳嗽的厉害,到门口那里唾了一口,蹲在那里半天不回来。杨根生笑说李德安不能再说笑话了,看把老刘笑的都不敢进门了,邢修觉得有些不对劲,出去关切的问刘子峰没事吧?刘子峰摆手说没事,天气冷,有点感冒,烟吸多了。
刘子峰说着又咳嗽,持续的有点喘不过气,邢修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舒服的话自己明天陪他一起去。
刘子峰又咳了几下,脸色通红,笑着说人上年纪了,阳气不足了。
第二天早上下班,邢修和刘子峰刚刚回到出租屋了,刘子峰又咳嗽,嘴里一阵干呕,急忙往屋外走,没等走出门,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邢修大吃一惊,急忙过去搀扶,等刘子峰直起身子,不由分说的拉他去了医院。
邢修将车开着,到了医院给刘子峰一项项的做着检查。一会儿,医生和邢修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问邢修是刘子峰什么人?
邢修倏然有些心悸,说刘子峰是自己的表哥,医生说:“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你哥,可能是肺癌。”
……
雪一片一片的飘然落下,邢修站在医院门口深深了吸了几口沁人心脾的凉气,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试图让烦闷的心情能平静一些。
刘子峰确诊是癌症后,身体以肉眼能看得清的速度在消瘦着。医生避开刘子峰对邢修说,病人想吃什么,你就让他吃,尽量让病人保持一个好的心情。这种暗示是最明显无误了,等于下了死亡通知书。
可是怎么能让刘子峰的心情好点?天下之大,去哪找他的前妻和儿子?
天地皆白,邢修看到一家网吧招牌的霓虹灯闪烁着,就走了进去。
要了一台机子后,邢修将赵建才、赵元英、赵灿儿三个人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输了进去,可是查找出来的结果无一例外的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邢修有一种想要将键盘砸了将显示器扔了的冲动。
当时说的再见,可是再见却遥遥无期。也许自己这辈子的确是再也不能和他们再见上一面了。
头埋着趴在那里好大一会,邢修直起身体将好几年都没有上过的qq登录了。好友变成了三个人,哔哔哔哔,当时在火车站网吧那里好奇之中加的那个满嘴骂人的“网上邻猪”通过了好友验证,还发了好多的信息过来。
而史今古和史今豪的qq却灰着。看来“善解人衣”和“呼风唤雨顺其自然的铁锤”这些年与自己一样,就没有再登录过。
邢修点开了网上邻猪的头像,界面上第一条给自己发过来的信息日期也是申请好友三个月之后了,内容延续着他(她)满嘴污言秽语的风格:“和颜悦色地指鹿为马,苦口婆心地颠倒黑白,循循善诱地狗屁不通,一往情深地愚弄他人,一脸天真地弥天撒谎,一本正经地扯鸡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