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开幕当天,早上八点全员到会。我精力远不如裴雁来旺盛,闹钟六点钟响起时,手腕上的指痕和腰腹还在作痛。
怪我,不该在正事前一晚不知死活的撩搔,被拖回家后果然被裴雁来无情鞭挞。
……不能细想,实在快活过头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又倒下,再睁眼时裴雁来已经西装革履。
“几点了?”我再次惊醒。
裴雁来戴上腕表,垂眼看了看:“七点零三。”
正值前调,他身上“Straighttoheaven”的香气明显。我深吸一口气,但时间不等人,无心进行别的联想,只能匆忙从床上爬下来。
爬不是夸张的动词。我下肢酸软,真站不稳,狼狈到家了。
草。
我忍不住想骂他。
“你不用去了。”
正当我像条缺水的鱼一样想从地上弹起来,裴雁来却横揽我的腰,重新把我摔回床上。
“我不用去?”这话听着像把我辞退了一样,社畜的本能让我心头一悸。
裴雁来整理领带:“主办方的邀请函上没写你的名字,你不来没有影响。”
道理是这样,但哪有不带助理一个人到场知名律师?裴雁来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我却不想让别人另眼看他。
他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突然开口:“记得么,你赢过我一次。”
我知道他是在说高三运动会的那场长跑比赛。时间太久,但那时候的心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在赤红的跑道上,我曾和裴雁来比肩,甚至先撞断那根破旧的红绸。我转身时,他额头出汗,就站在我的身后。
“如果不想做助理,”裴雁来以俯视的姿态和我对视:“那就不做。”
“……”
高凯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我知道裴雁来和他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裴雁来把我看得太透。我心口像被攥了一下,多年的遮羞布被人一把扯掉,即使这个人是裴雁来,我依旧感到不安,回避话题的念头几乎立刻就涌上来。
但他没给我这个机会。
“考虑清楚。”裴雁来指尖扫过我额前的发,又用力抓起,半边儿掌心压着我的发际。他垂着眼,逼我直视他:“你不甘心的样子很好看。”
不甘心。
像拔掉一颗从根烂掉的牙齿,血肉模糊后,野心昭然若揭。
不甘心靠高凯的关系拿到鼎润的工作,不甘心一直是谁的助理。其实从踏上这条路的一开始,我就从未设想过拥抱这样惨淡的终局。
“考虑什么?”我开始战栗,或许因为期待可能性,或许因为望不到底的未知。
裴雁来的嘴唇凑近耳侧,带点儿不可言明的笑意,对我低语。
“再赢我一次。”
他在我耳后留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