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佟雪也顾不得照顾许定全的脸面了,直接说道,“不知道全伯知不知道,我们村的曾经有那两户人家因为五十文钱闹上了公堂的事情,那鱼按照市价来算,可不只有五十文。”
许定全的脸色变的有点难看,这么小的事情闹到县衙,那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县太爷他这个里正连处理这么点小事的本事都没有么?
许定全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压着怒火朝着张氏吼道,“张氏,把鱼还给许家。”
张氏一脸的不情愿,她们这个地方,地处北方,水资源比较匮乏,他们青山村正好有条河经过,算是好一点,只是那鱼是真难抓,一年里都吃不上几回,比猪肉还难得,想到要还给许家,她就一阵肉疼。
不过佟雪并没有打算就这么了结,既然事情闹大了,不妨趁着这件事,给所有人一个敲打,“多谢里正给我们做主,不过仅仅是把鱼还给我,可不够。”
“你还想怎么样?”这一次许定全是真的生气了,只觉得这个佟氏真是不识抬举,太不给他这个里正面子了,看着佟雪的眼神也就带上了警告,“佟氏,你初来乍到,刚才你也已经打了她两巴掌,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佟雪指着张氏,“张氏诅咒我相公,辱骂我弟妹,我要张氏现在当着这里所有乡亲的面道歉。”
“他们本来就是扫把星,你那个死病鬼相公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可活了,我哪里说错了。”张氏今日本来就觉得够丢人了,现在又被要求当场道歉,恁是张氏如此厚的脸皮,都觉得难堪。
于是张氏用她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大声的吼道,“凭什么,你刚才还打了我呢,你怎么不给我道歉。”
佟雪环顾了四周一圈,很多人都沉默了,似乎觉得张氏这样说,也并没有什么错,因为在他们心里,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就连许定全,佟雪也看到了他眼里的认同。
佟雪心里一紧,这个情况,真是太不乐观了。
看到眼下这个情况,佟雪就知道,村子里的人怕是对许文昭许静姐弟两人是不祥之人这件事格外的认同和肯定,那就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佟雪在脑海里努力的回忆着以前佟玉跟她炫耀未婚夫之时说过的事迹,然后慢慢的说道,“我的相公,我还未出嫁,在娘家之时,就听过他的才名,想必各位是这村中之人,跟我相公接触更多,应该更了解才对。”
许定全眉峰微蹙,不解的看了佟雪一眼,不明白这突然转变的话题是怎么回事,接着就听佟雪慢慢地说道,“虽然因为这几年之间,公公婆婆相继去世,须得守孝,不能参加乡试,但是在之前的县试,府试,院试,结尾榜,连那时候的县太爷都说,我们这地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用出过像是我相公这样小三元的人才了。”
说道这里,有不少人点点头,功名难考,虽然只是秀才,他们县里也不过就是十几个,他们青山村这一片好几个村子,更是只有许定全一人,所以当是许定全考中还被县太爷夸奖的时候,他们也曾经与荣有焉了一段时间。
只是可惜了,生不逢时,爹娘接连去世,这大孝一守就守了六年,错过了两年科考,好不容易出孝了,结果年纪轻轻的,就得了个小伤寒,就去了半条命,果真是天妒英才。
佟雪继续说道,“这六年的时间,虽然相公不能科考,但是我们家还有二郎,还有文昭,我家相公悉心教导,虽然比起我相公犹有不及,却也是不差的。”
许定全心中一凛,他知道佟雪要说什么了,这分明是说许家兄弟都有才学,还极有可能再出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人。
许定全默不作声的看了许文昭一眼,当年有游方道士说许文昭许静这对双胞胎本是吉祥富贵命,可惜命太硬,又生在了许家这样压不住的人家,所以这好命就成了夺命屠刀,亲谁克谁,把家人一个个克死了。
这许文昭克亲的命格大家是都看到了,爹娘相继死去,大哥也不行了,他奶奶把他们一家分出来之后,眼看着就要去了病也立刻好起来了,可见那个游方道士并非是胡说。
也就是说这孩子吸收了一家子的气运,说不定将来还真有可能大富大贵。
许定全迅的在心里盘算着,虽然这孩子命不好,但是他跟这孩子不过是远亲,也不亲近,适当的帮忙说几句,倒也不是不行,就当着是为着以后打算了。
这么一想,许定全看着许文昭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跟以前那种冷漠疏离的眼神判若两人。
看着许定全意动,再扫视了周围的人一圈,佟雪心里冷哼,嘴里的话说的斩钉截铁,“这张氏,看着我相公生病了,就欺上门来,可是我要说,我许家并非只有我相公一个读书人。”
把话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明白,就是想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别说她家相公还活着,就算是有个万一,他家也不是都能欺辱的。
佟雪感受到手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已经被汗浸湿,低头看了一眼许文昭,只看到许文昭眼睛里闪着亮光。
佟雪大声的说道,“我佟雪并非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我所在乎的并非是这一条鱼,而是一口气,你们这样刻薄的对待我家这两个才只有六岁的孩子,有道是,人言可畏,若是所有人都这么说这两个孩子,他们心里会怎么想,长大了会怎么做,全伯,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人,你让这张氏摸摸她的良心,我只是让她道个歉过分么?”
“不过分,不过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大汉提着一条鱼朝着佟雪走了过来,一边赔笑一边把鱼递给佟雪,“妹子,这鱼还给你,是我们家婆娘不明白,她就是个浑人,我给这两个孩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