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堂有骨,上至天庭,名天柱。”
邹吾单手绞住辛鸾的脖子,手掌一切,精准地切在他脑后脊柱的第三块、第四块骨头的中间,“感觉到了吗?”
那炽热平稳的声音就贴着辛鸾的耳朵,音色低沉,有种恍惚的沙哑,然而辛鸾此时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他呼吸艰难,后颈痛得他只有眼前的白光一片。
然后那大掌迅速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往后一拉,拇指卡着他柔软的颌骨,轻轻就拧动了他的脖颈,“下刀就在这里,刃口向外,倾斜着刺——
“刺入后手腕急振,迅速向外挥出——”
“这样死的人不会惊叫,不会挣扎,没有痛苦。”
“弹指致死的杀招,声带、气管、大动脉会在这一刀下瞬间切断,绝无活口。”
巴东巍峨险峻的葱岭之中,邹吾慢慢松开了对辛鸾的钳制,把手中匕首递给他。
“你若足够谨慎冷静,杀人后可以托住敌人的后心,让他仰面平稳地倒下,再拖着他的肩膀靠墙,伪装出昏迷的样子……”
“唯一需要注意的,大概是要用翅膀挡一下,免得被泼出满脸的血。”
辛鸾默默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接过匕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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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鸾又瘦了。
之前在南阳,邹吾以为那就是人能瘦到的极处了,但从那天辛鸾呕血过后,他整个人又在肉眼可见的继续消瘦。化形、惊吓、劳累,那一宿的过度奔波在他身上迅速地发作反噬,加上他情绪不振,整个人像朵花一样迅速地在抽空萎谢,还没几日,一张脸憔悴得越来越小,两腮的肉都直接凹了进去。
邹吾有意地放慢了脚程,每顿都在想尽办法地给他补肉,明明行迹一直避开大城镇,有此还主动问辛鸾要不要去巴东郡散心?
但是辛鸾都拒绝了,固执又坚持地问他,“你教不教我杀人术?”
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因为揣测出他叔父弑兄宫变的真相,他从那种孩子般茫然无措的状态,变得乖戾而怨愤……或许也不是怨愤,是不平,不平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不平之外,更多的还有痛切的悔恨着,悔恨自己,悔不当初。
邹吾见他这样也很焦躁,说了好几次:“阿鸾,没有人逼你,你也不要这样逼自己。”
人生实苦,他们早已无须自苦。
就算想变强,想要复仇,想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必急在一时。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邹吾所有的开解安慰,都不得其法了,他说了很多,那些话穿透了辛鸾,可辛鸾眨眨眼睛,安静一会儿,之后哑着嗓子会再问一遍,“那你教吗?”
邹吾看着他,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气到岔气。
只是到后来,他才能知道,你心疼一个人心疼到了极处,兜兜转转,最后不过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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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鸾想学,邹吾认栽,只有倾囊教授。
下颚柔软的空腔,邹吾教辛鸾如何一刀穿透头颅,直达颅底;毫无防备的后身,邹吾教辛鸾如何将匕首从后脑贯入,从嘴中贯出;甚至在绝对窄小的空间里,邹吾教辛鸾如何技巧地用腿绞断别人的脖子,横肘勒死别人,如何最大限度的节省体力,让力量在尺寸间爆发。
邹吾没有翅膀,身手却比辛鸾这个有翅膀的人还要快捷灵敏,邹吾不会化形,招式却比化形的红窃脂还要冷酷,如何潜伏,如何动手,如何找掩护,如何利用地形,如何瞬息间跃上树枝,踩着树干从中荡下,无声无息地拗断别人的脖子,什么样的环境适合什么样的兵刃,邹吾为了教导辛鸾花费了心思,简直是事无巨细,一样一样地来教他。
辛鸾的左臂被他失手扭脱了好几次,但只要辛鸾坚持,他帮他默默接上,过了一刻,还会继续陪他操练。
“你力气不够,招式可能难以臻于完美,但你有迷惑人的外表,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所以你要学的是猝起发难,抢绝对的先手。”
“手弩射杀,近距最佳。射点最优眉心,次之咽喉,最次之心脏。”
“你说要学近身缠斗、三招毙命的招式。”
“但其实杀人,从来就不需要三招。”
“你要时刻判断对手的实力,尽全力一招一命。”
“时刻记得:一旦出手,让敌人多活一个弹指,都是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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