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瑞一听是服务员,忙去开门。门外站着服务员小姐和宾馆康经理。康经理急急地问:“郭书记,怎么万书记打不进电话来?他说先是没人接,后来就一直占线了。”
郭明瑞忙问:“万书记,他在哪里?”
康经理说:“你把电话放好等等。”说罢匆匆走了。
郭明瑞忙将毛巾被扯起撂到床上,放好话筒,然后坐下来,两眼瞧着电话机,准备铃一响就抓话筒。可是等了好几分钟,电话好像故意沉默,毫无动静。等得不耐烦了,郭明瑞就想,我当紧找你时,三次登门都不在,如今不需要找你了,你倒找上门来了。你来电话,应酬几句,不来就算了。这么想着,他又投入刚才被打断的计算中去,正在这时,背后突然有人说话:“好你个郭明瑞!”
郭明瑞寻声转身,万书记出现在门口。郭明瑞忙迎上去,两人握住手猛摇了几下。
万书记说:“好你个郭明瑞,连电话都不接,架子这么大呀?”
郭明瑞说:“哪敢不接万书记的电话,我以为是县里来的那伙人呢。”
“噢?”万书记眯住眼瞧着郭明瑞,“人家说你郭明瑞是个好书记,原来连臣民的电话也不接呀?”
郭明瑞说:“要说也怨你万书记,你把我们的外贸局长调走,害得好多人像疯了一样跑,令人头疼的是这些人行动鬼鬼祟祟,说话吞吞吐吐,一泡就是一二个小时,最后还说不定撂下一沓子钱或是什么东西,你还得来个事后处理。你看多麻烦?后来我就采取不接触政策了。”
“噢!”万书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郭明瑞说:“你看老站着说话,万书记快坐吧。你不是到哪个煤矿去了,啥时间回来的?”
万书记坐下去,神情不无疲惫他说:“昨天褚省长来时我赶回来。刚才褚省长一走,就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只好跑来了。”
郭明瑞很感抱歉,忙说:“省长一来你够忙乎的,你该休息休息才是。”
万书记摆摆手:“不敢不敢。我作为市委书记,下面的一位县委书记连找三次,我回来了也不去问问什么事,而是休息去了,万一有紧事,那不就读职了?”
郭明瑞书记说:“没有没有,哪有什么要紧事。”
万书记摇摇头:“不对不对,你从未到家找过我,这回去了,而且连找三次,能没有要紧事?”
郭明瑞说:“前两天,关于工作问题有过一点想法,想找你谈谈,你不在,又找革市长,革市长也不在,结果让老范给上了一课……算了算了,这个想法已经没有了,不说了。我还后悔当初真不该有这想法。”
“我清楚了。”万书记点点头,不无内疚他说,“对于你的王作问题,一见你我就有种负债感。该怎么说呢?按道理讲,作为你的上级,主要领导,你的工作问题我是有责任的。可又有个权限问题,提拔任用一个市级领导,市委只有建议推荐权,有时连这也没有,省委在全省范围内调整任用干部,人选已经定了,省委组织部给你先打招呼,后下文件,我们实际能够作的就是开一次座谈会,欢迎这位新来的领导同志。不是说理解万岁吗,那你就首先理解市委理解我吧。上面呢,上面也有上面的难处,比如在市的范围内,你是最当紧考虑的对象,可放在全省范围内,比你当紧的还大人有在,这一点你也得体谅也得理解。不是说顾全大局吗?那我们就多想想大局吧。至于上级部门有没有写条子、打电话、感情用事、用人惟亲以及行贿送礼等腐败因素,占多大比例,这个我们说不清。这不,应该理解的,说不清的,所有因素加到一块,就造成了你这种局面。其实也包括我!”
“你?”郭明瑞瞧着万书记,有点奇怪。
“是啊!”万书记点点头,“你可能不清楚,我是一九八五年搞行署专员的,三年后搞地委书记。再往后,不是地委书记就是市委书记,转过来倒过去,你算算这书记搞了多少年了?和我同时当专员、书记的人,有当副省长、省委副书记的,有进省人大、省政协当副职的,还有是调省里的一些重要厅局搞厅局长,家安到省城,子女的工作和退休后的归宿都安排好了。可我,还在地市一级转游——也转游不成了,明年大概就该退二线。我从来没跑过,也很少对人讲。今天是因为咱俩有个共同点,说出来好互相勉励吧。”
郭明瑞听得很是感慨,叹息道:“你都这样,我还有啥可说的。”
万书记说:“我对这个问题看得比较淡。我倒是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凭借手中的权,为老百姓干点好事,将来我们退休了,或是离开这个世界了,人们还会说,共产党的哪一任市委或县委书记某某某,不贪不赃,给老百姓干过一些什么好事,这才是我们应该看重的和追求的。”
郭明瑞听得频频点头。
万书记说:“郭明瑞你不是看书多吗?你找上两句话,我想找个书法家写出来,再装裱一下挂到墙上。”
郭明瑞说:“这好办,你定一下要什么内容。”
万书记说:“就是上面我们说的那些意思,体现两袖清风、为官清廉因而也清贫的思想和境界。字不要多了。
多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