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去,就看见冷松正站在治疗舱的面前,一只手趴着治疗舱的玻璃,另一只手则抬了起来,正戳在舱外吊着的那个猫形挂饰身上。
大概是没想到连嘉朔会在这时候醒来,冷松表情凝固,整个人尴尬地僵在原地,仿佛瞬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这天连嘉朔用了极强的自制力,才避免自己在惊讶中笑出来。
在这之后没多久,这位也成了连嘉朔这间研究室中的常客。
大概是发现连续两名手下都开始跟连嘉朔联系密切,作为歃血军团团长的贺耀,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这天在支开了其他人之后,贺耀拄着拐杖,独自踏进了研究室里。
连嘉朔惊讶于贺耀的到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位开口。
而贺耀也不急着说话,他先是在正对着治疗舱的座椅上坐下,接着随手翻看起昌乐留在这里的数据,过了好一会儿才扔下数据,悠悠说道:“你知道我的忍耐期限是多久吗?”
连嘉朔很清楚这位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好应付,他沉默地猜测着贺耀的意思,并没有立即作答。
贺耀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反应,轻笑了下说道:“一年。”
连嘉朔喃喃重复道:“一年?”
这个日期让他心底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贺耀翘着腿,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歃血军团不会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养着你,从把你救回来之后,我们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虽然芯片已经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无法取出,但我们也并不是非要取出芯片才可以。”
连嘉朔迟疑道:“您想说的是?”
贺耀神色如常,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什么温度:“很简单,芯片必须在我们的控制之内,但有自我意识的人是不可控的。当时我们就已经想过了,如果芯片始终无法取出,而芯片在你身上又始终无法展示出任何作用的话,那么我们会采取最极端的方法。”
连嘉朔:“……”
 
;对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性。
果然,贺耀最终还是把这个最糟糕的可能性说了出来:“这个世界上,要让人脑死亡,只保留身体的方法,有很多种。”
连嘉朔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从最开始,他在贺耀的眼里就只是承载芯片的道具而已。
如果说这个道具不好用或者无法使用,他就会想办法把这个道具完全变成为自己所用的东西。
抹除他的人格,让他成为没有思想的□□,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难怪昌乐和冷松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偶尔会露出怜悯又失落的表情,难怪他们在某些时候,可以说是对他有种近乎顺从的迁就,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明白,连嘉朔是活不久的。
经常连嘉朔还会看到昌乐在对着他毫无变化的身体数值犯愁,连嘉朔还以为是自己的普通让昌乐感到失望,现在想起来,昌乐或许也明白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芯片在他身体里仍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他大概很快就会被抹去意识了。
从他被救过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连嘉朔每天被关在研究室,对时间的流逝没有实感,而贺耀就像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主动提醒道:“已经十个月了。”
贺耀的神态并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他右边的假眼是不会动的,只有左边的那颗眼睛,正用难以形容的目光紧盯着连嘉朔,声音低沉地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耍的任何小心思都是没有用的,对于歃血军团来说,没用的东西只配被毁灭,昌乐和冷松也不可能真的被你收买。”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贺耀站起身,打算从研究室中离去。
但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整个房间突然震动了一下,角落的几条线路因为这突然的震动而突现火星,滋滋地响了起来。
在这同时,灯光也剧烈闪烁了好几下,紧接着整个房间内的灯光都变成了红色。
警报声随之响起,室内室外层层迭迭地催促着,令人的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致。
连嘉朔来到这个地方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好在他在治疗舱里有着治疗液的缓冲,也没有在晃动中被撞伤。
他在缓过最开始的晃动之后,连忙抬起头来,去看贺耀的反应。
贺耀看起来同样很惊讶,但即使这样,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次的事情看起来应该相当严重,因为他嘴里骂了句什么脏话,没来得及再和连嘉朔说话,甚至也没心思去理会开启着的研究室房门,就这么急匆匆地朝外面冲了出去。
一下子研究室里就只剩下了连嘉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