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任何人辜负我,除了你。”邬宁说着,慢悠悠绕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抵住他的脊背:“由古至今从来是父债子偿,我父皇母后欠了你的,按理也该我来还,可郑韫,我这皇位还没做热乎呢,我还舍不得死。”
“陛下!”
“你不用急着表忠心,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会待你比以前更好。”
“陛下要弥补臣,所以才让冯罗领兵平叛。”
“不。”邬宁笑笑,将整个手掌都放在了郑韫的背上,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我要把这里交给你,至于你打算怎么办,我就管不着了。”
“……”
郑韫忽然转过身,摘掉黏在邬宁眼皮上的笺纸:“陛下已经两日不曾安睡,用这种土方是治标不治本。”
“是吗?”
“嗯。”
邬宁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道:“那我去睡一觉,任命冯罗的事就交给你了。”
郑韫嘴角微弯,又很快压下:“我一定,不辜负陛下。”
邬宁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轻舒了口气,扬声唤荷露:“煮一盏醒神的浓茶来喝。”
荷露一直躲在偏殿,将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呈茶时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荷露很少会把心思这么明显的摆在脸上,一看就是故意的,邬宁撩开裙摆,大咧咧的盘膝而坐:“你有话说就快说,少来这套。”
“奴婢,奴婢是觉得,郑大人掌管鸾司卫,在京中已然独占鳌头,且他与那冯罗私交甚好,陛下再让冯罗手握兵权,是不是……”
“别吞吞吐吐的行吗?我可生气了。”
荷露咬咬牙,一鼓作气道:“奴婢不是怕郑大人背叛陛下,只担忧郑大人一旦生出私心,会步了燕宰辅的后尘。”
燕贤之所以落得这般下场,皆因当初一而再再而的操控邬宁,把邬宁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这是邬宁所不能容忍的逆鳞。
倘若郑韫有朝一日也企图干涉邬宁的一言一行,那么今日的闹剧,必然还会重演一次。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邬宁端起茶盏,豪饮大半,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他的确是个爱擅作主张的,我可实实在在的领会过。”
荷露以为邬宁是说太后在世时的事:“那陛下为何还要……”
“用人之际,没办法呀。”她说完,抬起头看荷露,眼神格外明亮:“欸,我差点忘了问,你近来与徐山交情如何了?”
“这……奴婢也说不好。”
“徐山倒是个能堪当大用的,可惜同我不是一条心。”
“可徐山与常君是一条心,常君与陛下是一条心啊。”
邬宁双手捧着茶杯,颇有些孩子气的笑出声:“那不一样嘛,你就看平日慕徐行一耍性子,徐山也跟着垮脸,当真亲疏有别。”
荷露闻言,忍俊不禁,却说:“不知常君他们此刻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