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吐了一口烟,说:“邵波,和你直说吧,没出这事我就想停薪留职了,在机关上这班上得没有一点劲,看着那群看报纸的老男人,总想着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这个样了不成。”
“那你出来了准备干些啥呢?真来我这里做内保?我这里都是些啥鸟你都看到了的。”
小军叹口气,说:“都啥鸟呢?起码都是些痛快说笑,痛快骂人的人啊!再说,你不也一样是在这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同,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有选择的话,我不会来过这种生活的。”
小军扭过头来看着我眼睛,说:“邵波,其实我想去深圳,一个男人,在咱这年纪不闯荡一把,以后老了想英雄一把都没机会了。”
我望向身边这汉子,他双眼里居然闪出的是我刚毕业,刚从警时的那种富有激情的眼光。小军继续道:“邵波,咱都是有过血性的男人,你现在过得很消极,我也看得出来,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啥不搏一把,追求一把呢?”
身后古倩走了过来,也插上一句:“就是啊,邵波,你已经没有那么多东西捆绑住你了,为咭就不干脆放开自己,好好搏一把呢?”
我扭头看看古倩,又看看小军。就是在火龙城五楼这个夜晚,我突然豁达了一般:既然已经从警队出来了,那为何不放开包袱呢?塞翁失马,或者,这就是我命中的注定,注定我应该能轰烈一把呢?
37
八戒愣头愣脑地跑上五楼,说:“邵波,烟道的事要不要现在跟建雄哥说一下。”
我想了想,说:“先不说吧。”
原因有二:第一,咱只是发现了凶手进入现场的路,也就是发现了另外一个犯罪现场,但凶手是谁,还完全没有端倪:另外一点是,我始终觉得刘科和建伟被杀,凶手的作案动机是有关联的,而这关联,链条上居然是有建雄的。
我顿了顿,往给古倩开的那房间走了进去,他们仨也跟了进去,然后我点了支烟,对八戒说:“下午睡醒了,你去看看去大兴安岭旁边的一个叫五岭屯的地方怎么走,我们明天后天过那边去看看!”
八戒问:“去这个地方看啥?”
我觉得也没必要瞒他们几个了,咬咬牙,说:“刘科和咱场子唯一的关联就是,在那地方,他和建雄一起插过队。”
小军露出很是惊讶的表情,说:“你的意思是建雄……”
我摇摇头,说:“那倒应该不是,但有些东西,也不方便问某些当事人,问了,似乎也不太好吧!”
古倩吐吐舌头,说:“我知道,这叫打草惊蛇!邵波,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呗!”
我瞪眼,说:“咱是去办事,又不是过去玩!”
小军说:“那我也去吧!”
我又对小军瞪眼,说:“你那一个星期假不是要到了?就算你真要从单位出来,也办好手续再说。”
小军便来气了,说:“不去拉倒,好像谁待见去一样。”
八戒嬉皮笑脸地打圆场,说:“邵波的意思是去多了人不好查事!对吧!邵波,古大小姐不是说了吗?叫打草惊蛇。”
小军说:“打你的头!”
说完两人便扭头说睡觉去。我也跟着往外走,古倩穿着我的大T恤,大短裤,在我后面大傻妞一样,说:“邵波,你就把我一个人扔这?万一凶手冲进来把我也杀了怎么办?”
小军和八戒听了,贼眉鼠跟地笑,抢先几步出门,把门关了,八戒肥大的脑袋,在门见缝的瞬间,还抛过来一个猥琐的微笑。
我便顿住,转过身看着古倩。古倩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说:“你也一身的油烟,进去洗洗吧!”
我“嗯”了一声,好像招呼我赶紧去洗掉一身臭汗的是自己媳妇一般,进了卫生间。我贪婪地吸着卫生间里古倩留下的香味,觉得男性荷尔蒙在蠢蠢欲动。把水调到冷水,我一头钻了进去。
也是因为这冷水,把当时那风花雪月的感性打压了下去。我理性的思维在骨子里对我叫骂道:“邵波,你真当自己是个白马王子了不成,你只是一个管着几个流氓的公安队伍清退人员。”
洗着洗着,我居然垂下了头来。不想承认却在那摆着的事实是:古大小姐,我配不上。
没穿上衣,穿好牛仔裤,我开门走出去。古倩正坐在床上,千里抱着枕头,盘腿坐着,见我出来,对我微微笑笑。说实话,古倩长得确实不错,高高的鼻粱,浓浓的睫毛,整个人唯一的败笔就是肩稍微宽了点,平时她都是穿着职业装,还看不太出,这会穿着我那宽宽的体恤,反而明显了点。我必须承认,我报想走上前去,搂着这温暖的身体,就像在烟道里一样。这身体软软的,似乎无骨般,那呼吸的味道,有一种牛奶般的香味。
只能说我的理性,再次把我打败。我冲古倩笑笑,说:“好了,澡也洗了,我回房间了!”
一扭头,我扭开了门锁,身后古倩又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一咬牙,大踏步出了门。
这个世界满是美好,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享用,如果说,为了得到这美好,就要剥夺本应该幸福的一切,那么,这不是对这份美好的呵护,而只能说是自私的霸占罢了。俗世里男男女女在花前月下,麻痹了他们的只是那一会的风花和雪月。为了那一会的快乐,何必呢?有些好,是要放在心里慢慢回想的;有些心,是不能随意装入自己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