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的小厮只得老老实实道:“最多只能算二流,毕竟出来凑热闹,有几个人不想跟最厉害的那些人扯上关系对不对?都去了大乐坊,轮到我们这里时候却是没什么站出来能让人刮目相看的人物了,可即便如此,我们销金窟却是比风满楼这些好的太多。”
这驼背小厮自以为一番能让展红楼听了稍有安慰的话,却是不想再度迎来展红楼火冒三丈,怒道:“放你的屁,你懂什么?光是一个风满楼便让李大仁三番五次丢尽了脸面,风满楼人虽不多,可去的人又能是我们这儿这些家伙能比?就说那个小子……算了。”
知道即便冲着一个小厮发火也解决不了什么根本麻烦,便就此做罢,关于张凤府之消息,展红楼也听了不少,在离开一重天之前还算是一个让人注意的人物,虽说比起大乐坊之中那些个天子骄子还有差距。可也算一个年轻一辈中比较拿的出,台面的,只是就是如此一个人在去了修罗道之后已全无音讯。
也许已经死了。
提起一个很有可能已经死去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展红楼疲惫道:“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另外不要忘记注意来我们这里的人,每个人什么来历都得记得清清楚楚,我想……也是时候给咱们自己留条后路了。”
那驼背小厮不明所以,见展红楼疲惫,便也不好再问,只得恭恭敬敬退下,轻轻掩上房门,只剩展红楼对着铜镜之中那个孤苦人儿孤芳自赏。
无奈只能轻声叹息。
“只是想让自己活的更好一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轻轻掩着的三楼窗户吹进来一丝秋风,将这位如玉美人青丝吹拂,我见犹怜。
未几便听一阵脚步匆匆,早已对销金窟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的展红楼不必去看,便已大概知道来的人是谁。
等那人推门而入,展红楼不回头道:“不是让你去招呼人?你又来做什么?听不懂大姐的话了是不是?”
那驼背小厮本就行走不便,一口气下了一楼又跑上三楼,自是疲惫,上气不接下气道:“有……有人来了。”
展红楼没好气道:“随时都有人来,只是来个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驼背小厮双手撑着膝盖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有个美女找你,大姐。”
展红楼这才疑惑。
“美女找我?有多美?难不成能比你大姐我还美?”
任何漂亮女人都会介意有人在她面前说起美女两个字,对于展红楼更是如此,如此她很快便迈动步子光着脚丫下了楼。
倒不是说展红楼不喜欢穿鞋子,只因被人称为万人坑,早就练就一身炉火纯青魅惑男人的本事,知道男人看女人最先永远是从腿开始看起,随后才是一张脸,一个男人兴许会拒绝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但绝对不会拒绝一个身材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首屈一指的女人。
销金窟的楼梯永远都被下人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即便仍有不少客人踩着鞋子上楼,可地下城虽说身在地下,却全是用青砖铺就,无雨水渗透,又哪里来的泥泞?
销金窟一楼之中大堂处正有一个背对着展红楼,默默品茶的黑衣女子,一头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肩,隐约可见其比展红楼睫毛还要好看几分的侧脸,菱角分明,一举一动虽无媚态,却自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一楼之中许多江湖客与达官贵人都主动为这女子腾让出了不小的位置,只因有些女人男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惹,该不该招惹。
展红楼到底还是瞧见了这女子一张脸,两缕蜷发靠在额头,高挺鼻梁,以及鼻梁之下一张深色朱唇,以及这女子一双洁白无瑕修长的手。
两位佳人同框而立,这种画面可不多见,尤其在黑衣女子不论姿色以及气度都不输展红楼一分的情况下,销金窟竟渐渐安静下来。
有位不知姓名自以为学富五车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哥吩咐来小厮为黑衣女子上一壶最好的酒,并笑道,我请客,却是连那位黑衣女子一声谢谢都没得到,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瞧他一眼。
那白衣公子窘迫,却也好脸皮,亲自迈着步子下楼双手负后踱步至二女近前,笑道:“共饮一杯?”
这在众多看客眼里绝对是一个十足大笑话,可展红楼毕竟笑不出来,不止笑不出来,反而还有一丝恼怒,却也不开口,只等黑衣开口。
黑衣女子耐性极好,自顾自饮三杯酒之后才对那白衣公子似笑非笑道:“想让我陪你喝一杯,那你得告诉我我跟老板娘谁更漂亮一点才好。”
那白衣公子闻言顿时瞪大眼睛,心道有戏,而回答这种看似刁难的问题,他游离花丛早就有了自己总结出来的一套说辞,便自顾自座下为自己倒一杯酒,笑道:“两位佳人各自都有各自长处,老板娘风情万种,姑娘你却美艳不可方物,老板娘一颦一笑间皆有让男人沉醉的媚态,而姑娘你却一举一动都自带三分英气,如果我所料不差,姑娘应该是学武之人才对,只有学武之人身上才有这份气度。”
黑衣轻笑,展红楼心里膈应,心道这些个臭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喜新厌旧,但嘴上却不说出来。
黑衣道:“如此说来,公子就是觉着我比老板娘要好一点?”
白衣公子讪笑,心里却在寻思,一个虽然美,却是人尽可夫,一个不止美,而且冷艳高贵,得罪谁自是已经不言而喻。
见白衣不语,黑衣女子又道:“公子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我就再问问,即便连我这种不论是姿色还是本事都超出面前这位老板娘的女人都不屑于靠一张脸去讨生活,请问咱们老板娘心里又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