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或强势或柔软地侵入那人生活后,那人偶尔露出脆弱感性的一面,却在他感觉似乎能透过表象触及到对方的真情实感,从而心生希冀的时候。
此人总是反手遏住他的咽喉,给予他残酷的重击,将他旖旎的幻想彻底打碎。
自从楚歇开始两个性子融合后,他快要被这种跌宕的情愫折磨疯了。
时而觉得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如上天堂。
时而觉得他根本没有心,再坠地狱。
如此反复,没有尽头。
到如今,他竟然要伤害他的阿娘。
“阿歇……你放她下来,有什么话,你……你好好同我说,我都答应你。阿歇,你就是想要我放走许纯牧是吗,我放,我放……你先把我阿娘放下来,她会冻死的……她,她……”
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像是央求似的。
“你心里有火,你冲着我来。”
他阿娘的这一生已经太苦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愿为她遮挡所有风雪,拦住着上京城里所有的明枪暗箭。
如今这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以如此荒唐。
楚歇看着那通红又可怜的眼神,心里生出些许波澜,却还是冷着脸说,“许纯牧已经出京了……江晏迟,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念着许家以前的军功,放他一马吧。”
“我放,好,我放。”江晏迟怕的便是他不提要求,看着楚歇手里的薄如蝉翼的刀,像是生怕他一不小心挥动着划断了绳索似的,“阿歇,你不是说过吗。你救下我阿娘,都是为了我……她真的不能有事,阿歇,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楚歇嘴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珠像是蒙上一层薄雾。
“不是你,在要我的命吗。”
“你在说什……”
“许纯牧,就是我的命。”
江晏迟眼神很快变得死寂一片,红彤彤的,透着刀剜似的锐利,“你说什么。”
楚歇轻咳了一声,戗风拂发,倒是看上去几分凌乱,稍显落魄。
雪越下越大,在青灰的长阶砌成一片玉砖,泠泠清透,将脸色衬得煞白。
楚歇的语气却寡淡至极,喉咙里挤出的话还带着些气虚的喑哑。
“江晏迟。”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和你成婚。”
没错,就是成婚。
从那之后,一切都乱了。
楚歇来这个世界十数年,在那之前,从未失误过一个剧情。
兢兢业业,天衣无缝。
一切都是完美演绎。
直到江晏迟提出成婚。
自己竟也答应。
如摧枯拉朽一般,事情开始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根本遏制不住。
江景谙之死,本不该失败。
山林刺杀,也不该拖延。
那人身形一晃,勉强站定了,才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宫说。”
“回宫。”他嗤笑一声,“我还有命回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