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日我去医馆拿药材,回来的路上就听说,有个女人在街上被人欺负了,死相很惨。当时,我还没有往云嫦的身上想,只是感慨太平盛世,也有乱的时候,什么时候都有苦命人。
可是回了府之后,我正好碰上了府上的管家跟人说事。
隐隐约约的,我就听到了云嫦的名字。
联想到路上听到的消息,我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我就跟管家打探了一下,这才知道云嫦死了。几乎是那一瞬,我就肯定了,云嫦的死,一定跟岳家有关。”
沈云轻闻声,拳头不禁握紧了些。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恨。
顾珩抓着沈云轻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给她力量。
“你既然有所察觉,为何没有去找我爹,跟他说这件事?”
“我……”
薛堂低下了头。
“世子爷明鉴,我不敢啊,且不说云嫦只是个下人,身份低微,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就是岳家害得她,对她下的手,大约也是奈何不了岳家的。更何况,那夜我也只是匆匆一瞥,我手上并没有证据,说白了,那也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又能起什么作用?
国公爷信我还好,若是国公爷不信我,觉得我搬弄是非,那更是招惹了大祸。
我心中也有顾忌。
我什么都没敢说,就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我去了云嫦屋里。我本想着云嫦死的凄凉,管家那头也交代,不要走漏了风声,让府里乱起来,我就想寻几件衣裳,再寻几样贴身的物件,给云嫦送过去。
也当是送她一程,能让她入土为安了。
可我在她房里,却发现了些东西,我看过之后怕的厉害,所以我就连夜逃了。”
顾珩眯着眼睛盯着薛堂。
“什么东西?”
薛堂不敢隐瞒,“是两本册子。”
“册子?”
“是,一本的字很娟秀,像是出自大家闺秀之手,上面写的,多数都是尧山城的事,包括尧山城消失之前的状况,我不知道云嫦怎么会有这东西,又怎么会关注尧山城,可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另外一本,应该是云嫦写的,字迹明显跟之前的那本不同。
这一本上写的内容,像是后续调查,匆匆誊抄出来的,内容很凌乱,字迹也谈不上工整。但是,两本册子,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被翻了很多次,想来是云嫦时常看的东西。
身在京中,对于尧山城的事,我也知道一点。
我也知道这事跟海亲王有关。
事关重大,我甚至觉得,云嫦之所以会招来杀身之祸,也很可能与此有关,我就把那两本册子收起来了。
几乎是当夜,我就见到了黑衣人又去了云嫦的房间,一阵翻找。
我怕了。
没敢耽搁,在黑衣人走后,我连夜就带着东西逃了。”
说到最后,薛堂的声音,明显也更小了些。
他承认自己懦弱。
可这京中权贵世家,高门大院,自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一个小小的府医,纵然有几分医术,有一点名声,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他不敢赌,也不敢冒险。
薛堂的愧疚,顾珩都看在眼里。
老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趋利避害是本性使然,这怪不得薛堂。
更何况,薛堂有句话说的对,就人单力薄,人微言轻,就算他肯为云嫦出头,估计也折腾不出什么结果来。
左不过是再搭上一条命而已。
逃,也不算错。
心里想着,顾珩盯着薛堂,出言询问,“那两本册子,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