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风光,与薛执宜这些天所见的灾民聚居之处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看来只要是富贵之人,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什么时节,日子都不会太差。
这条街有不少颇具当地特色的玩意儿,沈清棠瞧着新鲜,零零散散地买了不少。
薛执宜却是拿起了个镶了金箔的朱漆面具仔细端详,沈清棠见状,凑到她身边:“你喜欢呀?我瞧着也别致。”
薛执宜却是拿起这面具,对着沈清棠的脸瞧了瞧,她忽一笑:“你若是觉得不错,我送你吧。”
这厢,姜绪心不在焉地跟在几人身后,终于等到沈清棠进了一家珠玉坊挑选首饰,他才算得了机会,去靠近那个身穿紫衣戴着面具的身影。
“薛小姐。”他犹豫着:“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料,那面具摘下后,面对的却是沈清棠一脸正气又义愤填膺的脸。
他连忙道歉:“抱歉沈小姐,姜某唐突了……”
见姜绪还敢找薛执宜,沈清棠怒从心中起,正要发作,就听珠玉坊里突然哄乱起来。
只见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竟冒出一群人,他们的打扮与寻常客人无异,却各个佩着刀剑,目标明确地朝一个人冲过去。
沈清棠差点吓昏:“执宜……执宜!”
慌乱的路人跌跌撞撞间,不小心往她身上一撞,本就吓得腿软的她,脚下一崴,若非被侍女扶住,只怕已经摔在地上。
如此情形,让姜绪眼瞳一震,面色也随之陡然一变。
柴悦也慌了,薛执宜和沈清棠的衣服换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与那些人说明,若是抓错了人,她还怎么完成父亲的交代?
唐府带出来的护卫试图上前保护薛执宜,但却发现那些人个个身手了得,根本不是对手。
看着这些人,薛执宜咬紧了牙关,将提前握在手里的银狐发簪攥得更紧了。
她只知道柴家想对沈清棠下手,所以故意换了衣裳,又用面具遮掩,意图混淆视听,却不想他们敢如此胆大包天。
但她也发现了,这些人根本不想取沈清棠的性命,而是想捉活的。
如此一来,她便有了更多逃跑机会。
在其中一人冲上来拧住她的手腕后,她毫不犹豫扣动机关,让那人在毒药的作用下昏倒在地。
撇开这人,她侧首望去,对上了柴悦慌张又心虚的视线。
她冷笑,只跑上前去,在柴悦不及反应之际,一把扯住她,整个人躲在她身后,让这个罪魁祸首替她挡刀子。
柴悦吓得惊声尖叫:“贱人!你疯了!”
身后的薛执宜却是卯足了劲,巴不得用指甲穿破衣料,死死拧住柴悦的手臂,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身为苦主,薛执宜没一簪子杀了柴悦都算仁慈,趁乱挠她一把怎么了?就是疼死她才好。
果然,有了柴悦挡着,那些人都投鼠忌器起来,生怕绑架薛执宜时伤到了柴悦。
却在此时,薛执宜瞧见,姜绪几乎是不管不顾地试图冲上去,一把推倒了一个杀手,一个文弱书生,竟颤颤巍巍拿着个板凳,竭声大吼:“滚!都给我滚!”
姜绪的行为,让薛执宜闪过一瞬困惑。
此刻,现场乱作一团,薛执宜也未曾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个人悄然靠近。
姜绪在方才的打斗中被人搡了一把,肩上还被划了一刀,在抬起的视线与薛执宜交汇的瞬间,他的面色煞地一白,一双眼睛也瞪大了,他声嘶力竭:“阿婉!”
还没听清他说什么,薛执宜只觉自己的颈间被人猛地一击,骤然,眼前一片漆黑……
她脱力地倒在地上时,柴悦也是懵的,再回头望,连那个袭击薛执宜的人都已经隐没在了人群中,再难寻得踪迹。
她可不记得自己安排了这号人……
想起什么,她正欲提醒他们绑错人了,可那些人已经一把将薛执宜拎了起来,拦腰扛在肩上。
柴悦想出言提醒,又怕暴露了自己,只犹豫了瞬息,那些人便以为自己得手了,相互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一切发生得太快,姜绪不顾自己的伤,试图追上去,可奈何他自幼只晓得读书,连柴都担不起,更遑论追上那些高手。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滚烫地淌至掌心,他却觉不出丝毫痛感,只觉三魂七魄似被抽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