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了,真的自由了,两个人欢欣不已,拾起狗蛋和三梆头的枪,祥子又接过斧子,把上面的血迹擦了擦,掖在腰间,两人出了院子,祥子问:“我们该去哪儿呢?玉娴姐又不在这儿。”
来顺举起拾到的枪说:“还能去哪儿,我的枪给于家洼的胡子拿走了,我得弄回来。这个枪比老刘头的差不了多少。”
祥子有些疑虑地说:“可是,我们去不也是送死吗?”
来顺说:“这都死过一回了,还怕再死一回吗?”
这话让祥子坚定了信心,说:“也是,有全、小栓他们也在那儿,他们都不怕死,我们怕啥,去就去。”
两只出笼的鸟兴致正高,向大黑山的方向奔去。
匪巢斗勇 十一(1)
几乎同时与于大虎到达大黑山的地界,大黑山在于家洼打探消息的胡子捉了人回来,没敢走大路,他们怕给于家洼的胡子猜出是他们干的,如果一路追赶过来,少不得有一阵厮杀的,说不定到手的鸭子又飞了,还会把命搭上,多好的女人呢,做人质是可以索要大价钱的,敬献给大当家的,也是个摆得上台面,拿得出手的女人,因此,他们故意绕了个大圈子,在山脚下找个地方迷糊了一小觉,再兜回到大黑山,是的,如果不是这样,凭他们的快马,差不多天擦黑时就回来了。只是于大虎没看见他们,道路熟稔的他们却发现了于家洼的人,一猜就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没敢回山寨,悄悄地绕到了侧峰的五指峰下,这里离山寨不远也不近,是大黑山的最高处,可以望见山寨的动静,山寨里却无法看到他们,没来过大黑山的人也找不到这个所在。
邵玉娴已被胡子们从马上放下来,并且把蒙眼睛的黑布扯下了,嘴里堵的布也扯出来,只有身上的绳子没解开。经过差不多大半宿的颠簸,玉娴的身子有些发虚,但她的精神一直那么好,只是头发有些乱,有几绺飘飘落到脸上,玉娴望着身边的胡子,轻声说:“把我的手解开,我不跑,我要理理头发。”
小胡子不敢动,望着领头的胡子,就上前给解开了绑绳,眼睛瞄着她,手中的枪也有意无意地瞄着,那意思很明白,如果玉娴敢叫嚷或者跑,是会用枪招呼她的,玉娴并不跑,玉娴轻蔑地笑了,她往手心里唾些口水,用掌心在脸上轻轻地揉一揉,淡淡的口水在脸上润开,那脸上便闪出两坨红晕,浅浅的,娇羞而妩媚,她外面衣着朴素,内衣是用葱心绿的绸子做的,脖颈处露出了一角,给于四虎摸过的胸脯比在家时鼓胀了许多,像花叶上的露珠,被风吹过,颤颤的,馋着了胡子的眼睛,她似乎听到有个小胡子“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玉娴并不看他,在她的眼里,几个小胡子不过是几个哈巴狗,她重新抬起手,将滑落到耳边的头发一绺一绺地捋顺滑了,那头发就油光靓亮,一只不知深浅的蚊虫落上去,竟跌断了两条腿。
小胡子又“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头,头,这她娘的也太,太好看了,真让人受不了,头,头,你说句话呀。”
小胡子的声音有些急促,连喘息都急促了,他的裆下明显地支起一个帐蓬,玉娴听见了也看见了,把头扭向那个被叫做头儿的,话却是说给小胡子听的:“憋得难受么,遍山漫岭有的是石隙哩,想碰我么,来呀,等着你来!”
那眼睛煞是好看,瞅得胡子头受不了,转身就打了小胡子一耳光:“混账,憋不住回家日你娘去呀,别在这儿现眼。”
玉娴“扑哧”一声笑了,把手伸过去,说:“我的头发理好了,把我绑上呀,不过别勒着我,我肉皮嫩哩。”
领头的胡子乖乖地把枪放下,他要当烧火棍子扔掉的,终究没敢,还是放回到腰里,绳子重新拴在玉娴的手上,只是那绳子系得松弛,主娴的手不费力气就能从绳套中拿出来,但玉娴不挣也不跑,安静得像待在自己家里。
山上的晨光总比平地来得早些,脚步也走得勤,山下起早的人会早起的,贪睡的还在困着,它却已经欢快地泊在碧绿的树叶上,溅起了一团红韵。玉娴心里有着某种期望,她相信会有人来救她,但那个人会是谁呢,于四虎死了,让她的弟弟们打死了,除了这个可爱又可恨的男人还会有谁?玉娴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下了,阳光照到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安详宁静,她静静地谛听,期待着。山上偶尔传来两声鸟鸣,头发梢上不时有风飕飕掠过,吹到她的衣服上,裙裾就发出的声音,早晨的天气还怪凉的呢!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从树梢上悬挂下来,长长的丝线垂得笔直,给风吹动了,就在风中荡起了秋千,样子甚是得意。它是在玩耍吧,是留恋了这澄亮的天空新鲜的空气吧?
玉娴看得入神,就想起了于四虎,这个胡子,竟然当着众多乡亲的面把她抢走,还说是来接他的女人,也没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哩,当然,她是愿意的,如果不愿意,她也不会被他那么顺利地抢走的,而且抢回家了也不等正式拜堂成亲,就把人按在炕上,怎么比公牛的力气还大呢,也不听人家连喊“不要,不要”,也不管人家疼不疼,坏蛋胡子,怎么就知道女人的心,说是不要心里却欢喜得紧,是人家害羞么,若真的不要了,会恨你一辈子的!玉娴想到神往处,又幸福地笑了。去抢陈家的秀娟,也是她的主意,两个人从小就要好,还不是怪男人老夸五虎有多帅气有多好,也是一时的顽皮,就说那你带人把我一个好姐妹抢来给老五做媳妇,比我长得还水灵呢!对邵家沟的地界再熟稔不过了,老实厚道的村里人是不会反抗的,原以为去了就能把人抢来,不会出任何问题,谁知道会遇到大黑山的胡子,还有祥子他们,从小没看出来有多狠,怎么就把姐夫给杀了呢?该死的胡子,你怎么什么话都听,要是这一回不听,就不会出事了,玉娴想到伤心处,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缓缓滑下,在洁白的脸颊上闪闪放光。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有点不相信,她的男人怎么会死了,那个在床上生龙活虎、在马背上风光无限的男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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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巢斗勇 十一(2)
她把目光转向远远的山寨,蓦地,她看到了于大虎的身影,在他的身边,分明是有全和小栓,他们的来意,玉娴已经猜到了,只是猜不到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抬起眼,远远的山路上,还有两个移动的黑点,一晃又不见了,他们分明是人,那他们又是谁呢?
匪巢斗勇 十二(1)
于大虎一行人已走进山寨,那声呼哨之后,大黑山的胡子已把大虎三人的行踪盯得严实,李大眼睛打着哈哈来接,说:“今儿的风吹得香,早晨的喜鹊在枝头叫得响,我当是谁,果然是贵客来到了。”他们过去曾打过交道,那时候彼此还没出道,后来李大眼睛接掌大黑山的大旗,大虎还曾派人来送过贺礼,这回重逢,面子上的事总是要过得去的,大虎说:“事先没知会,来得突然了,打搅了李大当家的好梦。”
李大眼睛说:“于家洼的名头谁不知晓,不像我们这山野小寨,在于大当家的跟前,不敢称大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接着又是一通寒喧,闭口不谈在邵家沟交手的事,仿佛没事儿一般,更不提邵玉娴的事,但两个人的心里都在转着肠子,互相窥视对方的虚实。
小栓到底岁数嫩,沉不住气,望着李大眼睛说:“我只问你,我玉娴姐给你们隐藏在哪儿了?”
这话把李大眼睛问得愣住,但他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没见着人,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李大眼睛伸出手,他是要拉小栓的手,小栓却把手藏在身后,李大眼睛说:“光顾着说话,怎么冷落了这两个兄弟,想必是于大当家的手下的两员干将了。”
于大虎含糊着应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