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上周余归桡给他发的论文打印稿,对照着上面划线的笔记重新认真一一核对阅读。
不知道是不是上周祁汜发挥得太好,表现得太超常,余归桡这周让祁汜拿回去认真研读的论文祁汜几乎从题目开始就仿佛在看天书,查了查作者,是余归桡同一个实验室的师兄。
祁汜用花了好几倍长的时间去查概念和术语,又将论文打印出来勾勾画画,看上去终于像那么回事了,但祁汜总心虚自己做的不过还是金玉败絮的表面功夫,因此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他不像余归桡那样拥有图像式记忆,可以一秒钟对大脑中的储存精准调用。既然学起来就很困难,那么对祁汜来说不懂的更是看过了就忘,但是他想着对内容熟悉一点,或许多少能够有一点用处。
开学以来,每逢周末或假日,祁汜都会坐地铁去余归桡的学校找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学习。
说是学习,其实祁汜觉得称为上课更加妥当。余归桡早就不用和他学一样的东西了,但是对祁汜的学业却始终格外上心。
祁汜去找他,其实只是单方面地让余归桡付出时间来传授对他来说最基础的简单知识。
但是在祁汜假期颓废地将自己关在房间之际,是余归桡把他从阴暗不见光的室内挖出来,带祁汜去吃饭,带祁汜去逛街,先给祁汜在隔壁商场买了一个行李箱,又在祁汜顶着诧异的表情的时候,独自拉着还挂着吊牌的行李箱,带祁汜去了书店——
余归桡花了一整个下午,从第一层逛到顶层,给祁汜买了足够填满一整个行李箱的专业书籍。
在收银台付款的时候,书店的工作人员用十分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余归桡一本本地将书整齐码在行李箱内。
从第二次高考的成绩出来后,祁汜就没有再走出过家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余归桡,今天被强行拖出来,也是浑浑噩噩地垂着头跟在余归桡身后,一整天都在发懵。
但是余归桡合上行李箱,抬起头,用十分平静的神色看着他,然后淡然地说出了和去年如出一辙的话——
他对祁汜说:“没关系。”
但比起去年又有所不同,因为余归桡补充了后面半句——
他说:“以后我可以教你。”
书店虽然向来是安静的地方,但是收银台附近却总是很吵,祁汜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是想告诉余归桡复读最初始的心境不过是想和他上同一所学校,还是坦诚拔刀自刺,让余归桡正视越考越差的分数证实了祁汜不过是个普通笨人的事实。
但是最终,祁汜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明明那么喧哗闷热的一个盛夏下午,祁汜后来记得的竟然都只有余归桡在石板路上磕磕绊绊地拖着行李箱,滚轮碰在凸起的石头表面,发出断断续续、连绵不绝的声响。
是这粗劣的、有些沉重的摩擦声让祁汜从颓废的心境中迅速走出,却也让祁汜迅速地陷入一种不合常理的压力内。
不过这个常理是祁汜的常理,并非余归桡的常理。祁汜每次想到那个安静躺在自己宿舍床下的、深绿色的崭新24寸行李箱,都会觉得怎么样努力都是应该的,怎么样对待余归桡都是值得的。
余归桡是那么忙的人,还是在非常忙碌、非常密集的生活中慷慨地分出了一整天留给祁汜。
祁汜一度认为,这是他受少年时代经历的赐福,得到了专属自己的、神像非常罕见的温柔。因此从一开始,对于祁汜来说,这一天从原点上来讲就是非同一般的。
不过尽管再想努力复习论文,祁汜还是在后半段路途中,在地铁上困得睡着了。
他和余归桡的学校横跨了北京的一个对角线,余归桡其实从来没有要求祁汜来找他,但祁汜认为这是必须的,而不知道为什么,祁汜也想要这样去见他。
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地铁,祁汜实际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好在他也并不想吃余归桡学校的食堂。因为他并不想去需要学生卡才能消费的地方。
这是祁汜心底最微小也是最无意义的抗争,但好在余归桡在这种小事上从不在意,祁汜想要吃什么,甚至吃不吃余归桡都无所谓,也或许是他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
祁汜下了地铁,发现余归桡终于回复了他,便站在地铁站里打开消息。
在祁汜第二个周末来的时候,原以为余归桡会来接他,没想到在地铁站站了有半个小时左右,祁汜才收到余归桡发来的一个“?”又问他怎么还没到。
祁汜为自己想当然的自以为是感到尴尬与羞愧,而从地铁站走到校内的路他也已经很熟了。
除了第一周,余归桡确实并没有出现在地铁站过,但是和第二周一样,祁汜知道浪费余归桡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更何况像他这样成为受神眷顾的普通人类。
祁汜看着屏幕上的“尽量快点,我还有事”,发了一分钟的呆。
然后,他就抬起了脚,快步地向地铁站外跑去了。
--------------------
来晚了!补偿是这周有三更
第22章第22章没理由没暗涌
====================================
祁汜刚刚才成为大学生,但余归桡已经临近毕业。
他本来就比祁汜提前一年保送,又因为祁汜复读的原因,再加上余归桡打算提前毕业进入研究所跟着老师攻读博士学位,所以不知不觉中,祁汜才恍惚发现,余归桡比自己相长的不再是几个学年,而是一个学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