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满含期待却又害怕被察觉到内心深处的那份小小的私心。
孟元友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馒头,那雪白的外皮透着诱人的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但他只是随口说道:“我晚饭吃得饱饱的,哪儿还能吃得下,不如留到明早当早餐吧。”
言毕,他又埋头回到了手中的书本中,浑然不觉谢启芬脸上瞬间掠过的失望。
遭到拒绝,谢启芬的眉头微微蹙起,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是精面粉做的,多难得啊,你就尝一个怎么了!”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急切,仿佛是想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
孟元友抬头,目光与谢启芬相遇,从中捕捉到了妻子的异样,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精面粉又怎样,我说吃不下你听不见还是怎么的?非得逼我吃。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不先给爸妈送点去?”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家训意味。
见事态偏离了预期的温馨,谢启芬心中焦急万分,孟元友突如其来的责备更让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一股委屈和不满涌上心头,她冲动之下,将那个最大的馒头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嘴上不依不饶:“真是个享不了福的家伙,和你说那么多干嘛!”
语毕,她拎起篮子,步履匆匆地走向公婆的房间,心中对孟元友的埋怨如同泉水般不断涌现。
一路上,她的嘴里嘀嘀咕咕:“自己没本事,连个孩子都给不了我,还死活不肯去看医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嫁给了你这样的。”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似乎要将所有的不满都通过快速的步伐发泄出去。
“还整天对我大呼小叫的,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孟元友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白面馒头,那雪白的外表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不禁喉头微动,咽下了因渴望而产生的口水。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村子里,每日的餐食多是稀粥配咸菜,哪里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吃饱之说。
他并非真的不饿,只是那份深藏心底的节俭让他总是想着能多省一点,哪怕是一个馒头,也希望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派上更大的用场。
然而,那白面馒头散发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一篮子馒头,拿一个尝尝应该无伤大雅吧。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的心头疯长。
终于,他屈服于诱惑,拿起馒头,大口咬下。
一尝之下,那绵软香甜的口感彻底征服了他的味蕾,一个接一个,直到整个馒头尽数落肚,满足感油然而生。
坐回桌边,他为自己斟上一杯略显苦涩却能解渴的茶,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放松与愉悦。
此时,谢启芬送完馒头回到家中,原想放下篮子后立刻去找苏毓复命,却意外发现孟元友已经趴在桌上沉沉入睡,桌面上的馒头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几个馒头屑,证明了方才的“罪行”。
她心中暗笑,嘴上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句:“装模作样的家伙,明明那么馋嘴……”
虽是责备,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对丈夫的宠爱与理解。
随即,她轻手轻脚地出门,加快脚步,心中充满了迫不及待,她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毓,让这份简单的快乐得以延续。
夜色中,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回荡在静谧的小巷之中。
“成了,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