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书房里发呆了半天后,去了杨氏的院子。
尽管夫妻关系疏离,但终究也成親这么多年了,杨氏看着浑身酒意未退,神情却无比清醒的丈夫,直觉有事。
“青娘,你嫁给我这年,可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杨氏没有回答,瞥了这枕边人一眼,“你可是在婆母那里受气了?”
乐启钊的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这是没有吧,他的结发妻子跟着他,连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过过,他艰难的启齿,“娘说……”
说什么?要他这当人家親爹的去挖出女儿的体己,供大房用?他忽然语塞。
多么熟悉的场景。
之前,为了大哥,他放弃了女儿,这回,又是为了大哥,他到底要退让什么时候,他娘才能见他的好?
“如果你要说那些我不想听的,趁早把那些话收回去。”一听到丈夫说出那两个字,杨氏便不想再听下去。
她嘴里还喝着女儿让人买回来的补品葯膳,房里摆着女儿送来的银霜炭盆,他这爹却打起女儿的那点体己的主意,婆母要丈夫回来转述的话从来没好话,她已经厌烦到不行,这回又要他们三房拿出什么来?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贪得无厌的老太婆还要什么?
“我——”
“如果你还有时间替婆母传话,倒不如想想自己将来怎么办?我听说四弟打算要接二伯的庶务,这个家……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如果染姐儿肯把银子拿出来替大哥铺路……”
又是这句话!这句话挑起了杨氏敏感的神经。
“你想都不要想!”她虎着脸,用乐启钊从来没见过的厌烦神情冷瞪着他。
一向没有大声讲过话,脸红过的夫妻,因为杨氏的态度转变,乐启钊在一向好说话的妻子前面碰了个大钉子。
“你眼里除了你娘还有没有我们娘住?你继续这么昏聩糊涂下去,我们娘儿仨也不指望你了,我们搬出去住!我就不信活不下去!”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
乐启钊像被针剌到了般的跳起来,挥着大袖。“你胡说些什么?”
“是你逼我的!”
三老爷这一夜在书房搭了铺,宿在那,杨氏睡在自己的院子。
这对夫妻算是闹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