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玩意啊,师父。”陆野一看这空白报告就头疼,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前天不刚写完思想汇报吗。”
“正好,说个事儿。”李志文指使那年轻警员把空报告往下一发,嘱咐道:“最近下面几个派出所来消息,说这段时间东区的治安案件数量有所增加,快十一了,东区那边孩子多,大家都警醒点,值班时候多注意注意。”
东区那边的培训机构甚多,小到面对新手父母的胎教课,大到高中生点灯熬油到半夜的高考突击补习班,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孩子多的地方说好管也好管,毕竟有老师看护;但说难管也难管,因为那些大孩子大多处在叛逆的青春期,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热血一上头,集体逃课出走上网吧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
临近长假,培训街人流量比往常更大,一些饭店和流动小摊位也想趁此机会多赚一点学生钱,营业时间被无限拉长,安全隐患确实比平时多一点。
陆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然后想了想,掏出手机,照例给齐燕白发了条消息。
“最近东区警情多,嘱咐一下学校看好孩子。”陆野说:“天黑之后尽量不要让低年级孩子自己回家。”
收到消息的时候,齐燕白正在帮一个学生改画,微信提示音响起的那一瞬间,齐燕白手一抖,不小心在画纸上划出了一道略显突兀的线。
“不好意思,老师分心了。”齐燕白收回手,从旁边的文具盒里取出橡皮递给学生,说道:“你先自己看看,一会儿我来帮你改。”
“没关系,齐老师。”那学生是个艺考生,比齐燕白也就小个七八岁,闻言嘿嘿一乐,打趣道:“老师要是有事就先忙吧,别让人等急了。”
齐燕白像是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专心看画,然后才走到教室角落,掏出了手机。
他不用看就知道来信的是谁——在他所有的微信联系人里,除了陆野之外,齐燕白给所有人都设置了消息不提醒的免打扰。
齐燕白把手机解了锁,点进新消息界面里看了一眼,然后想了想,故意等了两分钟,才给陆野回了句“知道了”。
“我一会儿去找领导说。”齐燕白紧接着又回道:“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要注意吗?”
“没有。”陆野今天大概是工作不忙,消息回复得很快:“就是假期临近,多注意一点就行。”
“好。”齐燕白很快回复道:“那你执勤也小心,注意身体。”
这种不痛不痒的关心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陆野很快回了个“知道,你也是。”,然后就此销声匿迹,应该是忙别的去了。
性格使然,陆野的书面聊天总是显得很冷硬,他不发表情包,也不发什么可可爱爱的颜文字,说什么话题都干脆利落,最多一句话多带两个标点符号,怎么看怎么冷淡。
但齐燕白垂着眼看了一会儿他最后发来的那个“你也是”,还是忍不住伸手抹了一下屏幕,把这句话截了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里,齐燕白旁敲侧击地从陆明明那了解了不少陆野的事——或许是因为职业原因,陆野性格里有点说一不二的强势,他对身边的人总是习惯性关注,敏锐、心细,保护欲也很重。
齐燕白知道,这种人大概率不喜欢过于强势的朋友,温柔一点,和软一点,适当示弱,反而更容易接近他。于是他一直收放着与陆野相处的尺度,谨慎地把控着分寸,一点一点探听着他的性格。
但最近,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越来越让齐燕白不满足,他总是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就像是凭空破了个大洞,总也填不满。
“泛泛之交”已经满足不了他,齐燕白突然开始想要更深地了解陆野,更快地进入他的生活,了解他的一切,然后成为他生命里更加重要的一部分。
第9章“该,还抱不抱了?”
临近假期,别的行业都是越过越轻松,但陆野偏偏跟人反其道而行之,忙得恨不得脚打后脑勺。
日常办案,周末值班,还有两天一次的例行巡逻,以及翻来覆去数不清要写几遍的报告和材料——陆野从不怀疑自己的人生抉择,但偶尔在重大假期之前,面对着满桌子的值班表和材料报告时,他也会扪心自问,心说自己当初为啥这么执着于为人民服务。
或许是年少轻狂,他想。
但抱怨归抱怨,玩笑归玩笑,等到李志文拍着桌子让他们不想干趁早转后勤的时候,陆野还是得乖乖低下头,心甘情愿地去磨手里的结案报告。
分局的治安大队只有周末值班时才需要执行出警任务,但平时除了处理派出所转交的案件之外,也得接待上门报警的人民群众。
上午九点半,治安大队的办公室空了一大半,其他人办案的办案,巡逻的巡逻,只剩下陆野和一位刚刚分来的实习生坐镇办公室。
前天晚上抓到的那伙儿传销头目今儿上午刚被转交到看守所,陆野前脚回来,只觉得凳子都没来得及坐热,公共办公室的大门就又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陆哥,楼下有群众报警,说是被诈骗了。”路过的后勤人员顺口带话道:“值班他们正在调节业主纠纷呢,你们出个人去帮忙做下口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