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将落。
趁着余晖,家家烧起炊烟,做好饭后,将桌子板凳搬到外头院子里的大树下,门敞开着通风。
既节约了点灯的油钱或电费,又凉快。
柳兰觉着今天赵家的气氛有些不对。
她端着碗,小口地吸着粥,一点声音不敢出。瞥见身旁坐着的赵灿灿,这位平时吃饭时嘴都不会消停,叽叽喳喳像小鸟儿,今天却格外沉默。
赵母也似有啥心事儿,吃着饭,眉头却一直皱着。
至于赵墨尧。。。。。。他倒是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面无多少表情可窥探其真实心情。
忽地,赵母叹了口气,将碗放下,看着一素一荤加一咸菜的桌子,自语道:
“咱家啊,就这条件。金凤凰来了,肯定住不惯也吃不惯。直白说,就是养不起,也招惹不起。”
柳兰喝粥的动作一顿。
只觉赵母这话,好似在内涵什么。
赵灿灿今儿铁了心地要做鹌鹑,连眼神都不敢往她亲哥那边飘,生怕触霉头。
赵母又是一长叹,道:“你今年也20了,比你小一岁的张德上月都说了个媳妇。
你要是愿意,看上了谁家,你亲娘我豁了面子也能给你谈下来。”
赵母盯着赵墨尧,眼神恳切地期盼着:“成不?”
柳兰粥也不想喝了,听赵母说赵墨尧的亲事,只觉有些闷。
她放下碗,眼神瞥向垂着头,一直没说过话的赵墨尧,莫名想听听他说什么。
赵墨尧脸色都未变,闻言,只淡淡道:“妈,你莫管,还没到时候。”
这意思就是,铁了心地要那个苏知青了。
赵母顿时一股气蹿上胸膛,急促呼吸了几口,才缓过劲儿。
她看向自己这个儿子。
眉宇间颇有他父亲的影子,可那双眼睛,却执拗得可怕,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还有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决绝。
赵母心知此刻劝不动,也懒得再费口舌。
但还是气,便一口将碗里剩下的粥喝了,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回屋继续缝补衣裳。
赵墨尧面色如常地吃完,收拾了自己跟赵母的碗筷,走了。
赵灿灿瞬间松了口气:“好险,差点憋死。”
柳兰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架不住内心里有股隐秘的冲动,在驱使着她。
想了想,便道:“你哥哥是因为谈媳妇儿的事情,跟阿姨吵架了?”
赵灿灿嘿嘿笑了下,一边吸溜粥,一边道:
“应该吧,我不是很清楚。”
柳兰点了点头:“这样啊。”
看了眼吃得很香的赵灿灿,心知她说的肯定不是真话,但。。。。。。人家也没义务非得告诉她。
柳兰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心情微妙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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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日,赵母那件衣服,都没缝补完。
赵墨尧更是三天两头往镇上跑,说是去卖山货。
村儿里人嘀咕:山里哪儿来的这么多好东西,他们怎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