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时她也不在堡内了,谁会遭殃与她无关,她本来就只是路过而已,并无长住之意,离开是早晚的事,只是有些舍不得。
罗竹衣又说些珍重、后会有期的废话,将手边能拿到的衣物先往身上穿戴,打算不告而别地悄然离去,她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
当她准备起身跨过那座隆起的小山时,却意外地发现腰间被牢牢的困住,一双燃火的黑瞳正用雷霆之势瞪着她,彷佛她敢移动半分就撕裂她。
“你……你醒了……”他到底听到多少?看他的表情似乎颇为震怒。
“我一直都是醒着。”他说得极冷,字字有如千峰山上的凝冰。
“啊!你没睡……”那不是全听见了?
她完了。
第一个死得尸骨无存的人就是她。
“骗子、骗子,你又骗人,明明没睡又故意装睡偷听人家的心底事,你怎么可以老是不行正道要人痛恨你,你知道被骗的人心有多痛吗?你太不应该了,实在要好好地自我检讨……”
先发制人是最好的攻击武器,话多的罗竹衣刚好擅长此道,指鹿为马、编是为非,不把道理说到烂就有违盗贼本色。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以她的身份来说根本不算是阴雨堡还是阴风堡的人,走错路被逮了来并非她本意,就算她要离开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实在不该拦她。
何况被人服侍惯了的她哪会伺候人,让她做婢女简直是大材小用,虽然到目前为止她没劈过一块柴、挑过一担水,过得是有点无趣的日子,但要她卑躬屈膝的哈腰还真的非常难。
大姐管事只约束她盗窃的技能要练巧,不让她随便出门找不到路回家,其它倒由着她去,从来不会限制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不伤到自身全由她自己作主。
可这会儿她倒是贼遇到盗匪,理字往后扔全不管用,光是人家往前一站的气势就吓人了,她哪敢开口要他放行,被横的丢出去还差不多。
“你不要以为你脸臭大家就怕你,我已经不怪你强占我身子一事,你也别给我脸色瞧,我们就此扯平当没什么事发生。”
说起来吃亏的是她呀!他干么板着一张脸像她欠他许多,用她的一生来偿还还不够赔。
“扯得平吗?你竟然敢背着我勾结外人。”等他找出小豆子是谁,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贼都该死。
妄想从他身边偷走她。
“什么外人内人,不都是你堡里的下人,反倒是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外人,跟你们阴雨堡一点关系也没有。”得理就要力争,争不过就耍赖。
盗训宝典第三章第七页第九条。
“阴风堡。”他冷冷地纠正。
“管他阴风堡还是阴雨堡,风风雨雨,有风就有雨,堡名取得不好就要改,让人记不住就是你身为堡主的责任。”又是阴风又是阴雨,难怪堡内阴气沉沉,连小孩子都不会笑。
“强词夺理。”他的责任是驯化她。
“我哪有强词夺理,我说得条条都是道理,你不要恼羞成怒说我歪理一堆,我是在告诉你怎么做人。”而且是受人尊敬的大好人。
骨子里坏到烂无所谓,天底下有几个大善人是出自真心济人,只要会做做样子多点笑脸,阎王也会看走眼添上功劳簿,多活几年做恶多端。
像她大姐人很坏吧!小心眼又爱计较,人家一得罪她一定加倍奉还,看不颐眼的也会使计算计,绝不让人家好过而图一时之快。
可是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心思玲珑,长袖善舞多机谋,巧心慧质谈笑用兵,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赛诸葛、隐世慧者。
瞧!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评论,做好人多简单,人人称赞还能以此掩饰恶行,伤天害理的事做再多也不会有人发现,因为没人会怀疑到大善人头上。
歪理?她倒有自知之明。“做人就不必了,把你跨出去的脚给我缩回。”
她那点小心思岂能瞒过他的眼。
“天亮了,奴婢去打水给堡主净脸。”她特别“恭敬”的说道,不忘福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