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时钟的指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比阿特丽斯坐在办公桌前尽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在整理文件的间隙,她决定把那场半夜交谈的情况做一些笔记。她拿出自己的速记本,开始记下一些细节。看着自己用女孩稚嫩的笔迹写下的四个字,她停住了。姨妈家被人破门而入以后,她可不能再这么粗心大意了。她把笔记揉成一团塞进了手提包的底部。再次看着自己的速记本,她想起了马科斯。
比阿特丽斯用速记法草草作了笔记。她用小勾、点子、螺旋图形记叙了无意中听到的交谈,秘书处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破解,她很快写满了三页多纸张。
时钟终于敲响了上午十一点二十分。见托尼的时候到了。比阿特丽斯悄悄地站起身来,侧肩背着塞得满满的手提包,急急忙忙朝电梯走去。
中午时间的“戏剧酒吧”里没有顾客。比阿特丽斯穿过店门,走进昏暗的酒店时,投币自动唱机正在播放布鲁斯歌曲[40]。过了一段时间她的眼睛才适应昏暗的环境。卡米歇尔坐在吧台里面看报纸。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立刻振作起来,从垫脚凳上跳将下来去迎接比阿特丽斯。“欢迎!贝拉!今天你好吗?”
“很好,”随后她想了想问,“嗯,卡米歇尔,最近你见过马科斯吗?”
“马科欣?没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了!你准备在这里见她?”他满怀希望地耸了耸眉毛。
“事实上,我准备见另一个人。”她朝空荡荡的酒吧深处看了看,随后又望了望一排红色的火车座。不见警探的影子。她看了看墙上老式的挂钟,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五分钟。“有位男士在这里等人吗?”
卡米歇尔耸了耸眉毛。“男士?没有,不过如果男人在等你,没有人会离开的。”他朝她眨眨眼睛。“他很快会到这里的。我担保。在等候的同时要不要我给你弄点什么饮料?”
“咖啡?”
卡米歇尔看上去有点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朝吧台里面走去,开始煮一壶咖啡。比阿特丽斯在中间挑选了一个面朝大门的火车座。过了好几分钟,卡米歇尔端来了一杯咖啡。“那么马科欣最近去哪里啦?离开这么长时间不像她处事的方式!”
比阿特丽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抿了口咖啡以拖延时间。咖啡的味道像焦油,不过她还是勉强笑了笑。“还在度假,我猜想。”
“请转告我可爱的马科欣说我问她好,好吗?”
比阿特丽斯刚想放弃等待起身离去,这时托尼风风火火地穿门而入。“对不起,我迟到了。”他边说边挤进她对面的座位里。
卡米歇尔立刻又倒了一杯咖啡,将那杯咖啡和满满一碗糖端到他们的餐桌上。显然卡米歇尔与托尼是认识的。警探开始往他的杯子里倒入好几勺糖,比阿特丽斯耐心地等待某种解释。
当托尼终于从咖啡杯抬起头的时候,比阿特丽斯被他的面容吓了一跳。从脸色来看,他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他眼睛四周本是年轻人的皱纹现在成了上年纪人浮肿的眼袋。他的下颚上满是胡子茬。
“马科斯失踪了。”托尼严肃地看着比阿特丽斯,仿佛她知道他妹妹的去向。
“什么?”比阿特丽斯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以为她去度假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去了父母家她的房间,寻找她借的一样东西,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几乎没有带走任何衣服,她所有的夏天衣服仍旧在箱子里。于是我去机场做了一些调查,她没有搭乘任何一个我所能查到的飞往墨西哥的航班。我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她的音信。”
“他们说她辞职了。”比阿特丽斯脱口而出。
“什么?”托尼的眼中冒出生气的怒火。“什么时候?”
“上星期二。”比阿特丽斯垂下了眼帘,“对不起,前几天我没有对你说。我不想使马科斯卷入麻烦。”
托尼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看,直至他注视的目光慢慢转变成痛苦的皱眉。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她没有清理自己的办公桌或任何东西。她的东西还在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