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斯下意识想拒绝,他现在的视力并不适合操刀,但害怕无春察觉他的不对劲,他只好笑着说:「你终于答应我了,可我技术不太好,可能会剪坏。」
「没关係,反正总会长出来的。」无春说。
「也是。」
吃完饭,无春收拾好碗盘,搬了一张餐桌椅放在客厅中央坐好,塞了一把剪刀给海格斯:「没有专门的剪刀,普通的可以吧?」
「……可以。」
海格斯站在他面前,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轻声道:「你的头发好软。」
「遗传的,我父亲也是这样。」无春闭着眼睛,任他动作。
海格斯抬起无春的下巴,单隻眼睛抓不准距离,他怕伤到无春,他先用摸了摸手眉毛的位置,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着剪刀,让刀尖贴着眉毛上缘,慢慢的修剪瀏海。
「喀擦」、「喀擦」的声音规律的在客厅里响起,海格斯尽力维持手的稳定,但徒劳无功。
「海格斯,你的手在发抖。」无春忍不住说。
海格斯停下动作道:「抱歉,我太久没动刀了。」
「没关係,你继续。」无春说,又问:「为什么会让政府给你安上理发师这个职业?」明明就不太会剪头发。
海格斯一边继续动作,一边露出温柔的笑容说;「我总记得高中有一次自习,你嫌头发太长,让我替你剪头发的事,我真喜欢那时候,那时他们问我,新的身分想要什么职业,我就想,当个理发师好像也不错。」
「原来是这样。」
无春闭着眼睛的样子很乖顺,他的脸远比海格斯的要小许多,这个画面和十多年前那时候重合上了,明明自己就手持利刃,对剪发也不熟练,但无春仍然任他折腾自己的头发。
他小心的修剪完瀏海,捏着无春的下巴,又左右摆弄了一阵,其它地方要修剪,都得靠手眼协调,他不敢轻易下手。
因为靠得很近,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吐息。
海格斯考虑了许久,盯着无春的小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他一口,但他抓不准距离,亲吻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无春的嘴唇。
「噢!」无缘无故被撞了一下的人痛呼一声,睁开眼睛,捂着嘴唇皱眉盯着他,问:「剪完了吗?」
「比起剪头发,我觉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海格斯说,他索性放下剪刀,一把抱起无春,直往卧房里去,中途还再次撞到了摆在走廊上的柜子,但他完全不管。
无春抱着他的脖子,眼眸低垂着,一直到海格斯将他放在卧室的床上时,他才忍不住轻声问:「你是想做爱,还是想逃避?」
海格斯抱着人的动作僵了一瞬,下意识回答:「当然是想跟你做爱。」
无春忍无可忍,他捧着海格斯的脸,直道:「你看着我。」
海格斯只得抬起眼睛看着他,这个距离他无法透过监视系统去看无春,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脸,虽然看不清楚,但他能感受到无春的不对劲。
他无视心中的不安,低头想亲吻无春,却被身下的人挡住了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无春突然忍无可忍咬牙低声道:「你根本看不清楚。」
海格斯绷着脸,明白自己无法再瞒下去,故作轻松道:「我以为我掩饰的还不错。」
无春哽着声音质疑道:「你看不见我了对不对……?」
在男人试图掩盖事实的沉默中,他接着说:「前几天你摔了马克杯,我眼睁睁看着,流理台明明就在你前方,但你没有放准位置就松手……」
他不想哭,但是眼泪依然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他吸了吸鼻子,没法再说下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海格斯搂着他的身体,急切的去亲吻他的脸颊,低声安抚:「没事、没事的……你别担心……」
无春愤怒地推开他的脸,崩溃地大吼:「什么叫做没事?都这样了还叫做没事?那要怎样才叫有事?到你死掉吗?」
海格斯想捉住他的手,但一时没抓准距离又挥空,这一切都被无春看在眼里,瘦小的人忍不住抱着他的手大哭:「这要怎样才会好?啊?你告诉我啊?」
「我不想看着你死掉!现在看不见,明天呢?明天会不会听不见?然后吃不出味道?碰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