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没礼貌,用您不习惯,说来说去都是你,但这次我想说,我很想您,您还好吗?
1
我经济独立得相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晚一些,工作半年的时候还跟我妈要钱花,原因很简单,技能太少,人又傻,导致赚的工资总是停步不前。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做不好,这就像小的时候姥爷带我去江边玩一样,尽管我已经鼓起勇气了,可是依然不敢下水,只在岸上挖沙子,命该如此。
领导说我其实不是不努力,就是小毛病太多总改不掉。改不掉怎么办,我自己滚蛋好不好,凭什么教育我,思前想后还是没辞职,既然是小毛病就别闹得太大啦。
我啊,毕竟工作了嘛,去姥爷家的时候总要装些面子,一去就大包小裹地拎着,其实也没拿什么东西,无非就是给姥姥买的一些零食啊,牛奶啊什么的,这些不是最重,最重的是两瓶白酒,给姥爷的,我不知道什么牌子好,瞎买了两瓶。
姥爷这人爱喝酒,而且是吃饭必喝,一天3顿的那种,每顿3两,状态不好的时候容易小醉,我觉得这样蛮有腔调,喝之前还要拿热水把酒烫一下,“咕噜噜”,他说这样的酒更香。
我问:“茅台是不是最香的酒?”
姥爷说:“茅台我也喝过,没这个好喝呢。”
我说:“真的假的,那五粮液呢?”
姥爷说:“哼哼,五粮液那还不如茅台呢。”
姥爷的酒在一个超大的桶里装着,50斤的标准桶,小时候我抬都抬不动,所以也懒得去碰,可是这酒真的香吗?我没喝过。
在我最早的记忆里,那桶里的酒是疼的,因为有一次在姥爷家,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于是很不幸,边被我妈骂,边又割破了手指,不敢出声,低头认错,偷偷把手指放在嘴里吸。我妈没注意到,骂完我,我就灰头土脸地跑到姥爷屋子里看电视去了。
姥爷看我咬着手指不说话,问我:“嗯,你这是饿了?”
我看看姥爷,看看电视,不说话,继续吸手指。
姥爷拿出一把小水果刀说:“来,饿了吃手指要切下来放在锅里加佐料才好吃的。”
妈呀,这比打碎的杯子还吓人,我急忙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背在身后大喊:“不饿不饿,再也不吃手指啦。”
我边说边手舞足蹈,就忘记手藏起来的事情了,一不小心几滴血滴到地板上,姥爷看看我推了推老花镜说:“咋弄的?”
我说:“杯子割破了。”
就这样,姥爷从角落里搬出那个大桶,倒了一个小瓶盖的酒,让我把破的手指放到里面。我一放,疼得眼泪差点出来,天哪,哪有治病比受伤还疼的?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也就姥爷想得出来,他一边按着我的手不让我跑,一边说:“这58度的酒,消炎应该够了,下次不许往嘴里放了,不然还用白酒让你疼。”
那年我5岁还是6岁,不记得了,但是我的伤口愈合后,立马改掉了吸手指的毛病。
2
小时候,姥爷家里有很多奇怪的陈设,这些年换了所有家具,唯独没变的就是那个用了十几年的破茶几,总是在姥爷的沙发前面,茶几上还摆满了茶杯啊,烟灰缸啊什么的,瓶瓶罐罐的乱七八糟。
小时候,我经常献殷勤地把这个茶几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然后哄骗姥爷陪我下象棋,从小下到大,估计现在杀几盘,姥爷还是要让我几个子,但我也赢不了的……
惯例总是这样,进门换鞋放下东西,从厨房跑到小屋,和姥姥舅舅寒暄一圈,然后再跑到姥爷前开始我的激情演讲,或者是对社会主义的愤愤不平,或者是对我妈压迫我的生活连连叫苦,总之就是站在姥爷面前一直念叨,每次都等到姥爷说:“哈哈哈,先把外衣脱了再说。”这才算把演讲告一段落。
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坐在姥爷身边一面看着秀幸福的整点新闻,一面等着姥姥厨房的好饭,看着等着就忍不住和姥爷开始吐槽。
嗯,吐槽这个词是新词,几年前还没太听说,但是从我的意识形态刚刚建立就对这种行为深有所感。姥爷是个很有趣的人,话不多但是总很经典,会编故事,有的时候边看电视边讲故事,讲着讲着电视没人看了,思路全和姥爷一起走了。
有一次电视里放陈小春的《鹿鼎记》,韦小宝在客栈让双儿帮忙写下自己所有的官职和身份,说怕自己忘记。姥爷看到这儿连连摇头说:“不好不好不好,这韦小宝虚荣心太强,怕老婆和别人跑掉,生怕双儿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
我说:“为啥?”
姥爷说:“他都不识字,写下来他也不认识……”
这是什么?这是观察力。吃饭的时候,我想和姥爷秀一秀我工作以后的观察力,让他看看我有没有长进,边扒拉米饭边说时政要闻,说了半天姥爷说:“不好不好不好,你这孩子注意力太不集中,怕别人不知道你懂得多,工作肯定做不好。”
我说:“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