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孟玉等了一阵,端正坐姿,“柳兄倘有为难之处,或是家里已定了亲,就只当……”
&esp;&esp;不想话还未全,柳朝如陡地抬起头来,“没有的事。只是婚姻大事,该让父母做主。还请孟兄宽我些时日,容我写封家书回南京与老母细细说明一番,再复孟兄的话。”
&esp;&esp;闻言,孟玉豁然开朗,连连点头,“自然、自然。我等你的信就是。”
&esp;&esp;二人议定,董墨心里却有些疑虑,柳朝如虽贫寒,却从无攀炎附势之心,明知孟玉在官场行有不检,怎么反愿意与他结亲?
&esp;&esp;暗瞧柳朝如,却是笑眼如旧,不过明瞳失色,仿佛阔别一年,他身上添了几分阴鸷的陈府。
&esp;&esp;说话要回席上,三人相请着由轩内出来,迎面碰见斜春男人来回话,见有外人在,便立到董墨身侧,声音稍低:
&esp;&esp;“爷,帖子送到小蝉花巷了,大姑娘不在家,是二姑娘接的。我说明日打发软轿过去接她们,二姑娘说等大姑娘回来了凭大姑娘拿主意。”
&esp;&esp;董墨稍稍点头,料想梦迢不大肯来,便吩咐:“你再跑一趟,就说,就说我这里有些鲜艳颜色的好料子,都是妇人穿的,我用不上。叫她明日来家取,姊妹俩或卖或做衣裳,随她们处置。”
&esp;&esp;斜春男人领命而去,孟玉与柳朝如便赶上来并行。柳朝如听在耳朵里,难免调侃:“什么大姑娘二姑娘的,哪家院里的姑娘?还值得你下个贴邀。”
&esp;&esp;“不是娼伶之流。”董墨莞尔,沉默中,笑颜又大了些,“是个女骗子。”
&esp;&esp;“骗子?”愈发将柳朝如闹不明白了,“你请个骗子到家做什么?”
&esp;&esp;董墨垂了垂眼皮,“却是个有意思的骗子。”
&esp;&esp;柳朝如默了须臾,心领神会一笑,不再问了。孟玉也在一旁缄默,睐目稍窥董墨,那脸上似有些怡然惬舒畅。
&esp;&esp;便有一路翠荫曳动,投映在孟玉眼中,明明灭灭,是一点患得患失的微光。
&esp;&esp;下晌孟玉散席归家,果然不见梦迢,叫来丫头问询,说是往小蝉花巷去了。
&esp;&esp;他胸腔里忽然闷堵来一口气,吐不出,只得合着一点苦笑往下咽。他摆手驱散了丫头,踱着步子在屋里游荡。荡到妆台,那些盛放胭脂水粉的精致小罐罗列在暗红的案面,打开来,有一个只剩下些残红,显得寂寞凋零。
&esp;&esp;又望那镜,梦迢的凄艳的脸似乎映来镜里,静静地望着他笑。他也望她一会,然后寥落地走出卧房,在书案后头哑坐半晌。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梦迢:真遗憾,你再不爱我,我就要爱上别人了。
&esp;&esp;孟玉:我与董墨,于公于私,都不共戴天。
&esp;&esp;董墨:真巧,我也是这么想。
&esp;&esp;三个人的晚餐,没有人觉得浪漫,哈哈哈。
&esp;&esp;很快就要四个人了,哈哈哈哈。
&esp;&esp;(作者的恶趣味)
&esp;&esp;另外,你们就自动忽略我改文案的事吧,我实在是不会写,涨幅不好,我就只能不断修改(我也想涨幅好啊!!)我改文案你们就当我是在抽风哈哈哈。还是那句话,正文风格及内容不会变。
&esp;&esp;因此误(十)
&esp;&esp;窗畔梧桐剪影,将碎片似的旧事剪入孟玉眼中,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龌龊,龌龊地得到许多,也丢失着。
&esp;&esp;“老爷。”是管家不觉立在案前,递来封信,“泰安州庞大人的来信,说是那头已找定几位盐商谈妥了,咱们这里运盐过去,他们在各州各县贩售,按利分成。信上是细则,老爷请过目。”
&esp;&esp;孟玉脸上还有些惊惶未散,忙敛了接过信,拆看一番,点点头,“你回他的话,就这样办,我这里不日就运盐过去。”
&esp;&esp;“是。”管家退了两步,又回来,“噢,太太往外头去了,走时说恐怕不归家用饭。老爷是在这边独用,还是去东园那头与老太太一道用?”
&esp;&esp;孟玉正要说在这头独用,冷不丁想起个什么,款款拔座起来,“我也要出门去,太太归家若问我,就说我往章大人府上去了。”
&esp;&esp;不一时孟玉换了衣裳骑马出门,一径往云生巷去。巷口开着济南府最大的脂粉铺子,孟玉朝曲曲拐拐的石板路上望定一眼。下马进铺子里挑挑拣拣好一阵,选定了三盒时兴颜色,揣在怀里,折进巷内。
&esp;&esp;行到一处髹黑院门前,孟玉在马上踟蹰须臾,跳下来叩门。二三声便听见有人来开,门内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梳着缠髻儿,乍见孟玉,欢欢喜喜地福身,“孟老爷!您怎的想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