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听见黑澔猛吸口气,她笑着抢白:“我断了一根大拇指的指甲。”一因为挥竹杆打得太忘情了。
她纔说完,黑澔已经执起她的手,轻轻含住她的大拇指,舌尖卷过她的指甲。
“不是这一手。”他舔得她直想笑,像在舔棒棒糖一样,可惜舔错了手,见他打算用同样方法对待她另一只拇指,她轻暍道:“别别别,不需要用口水疗伤,断了指甲又不会痛,况且你腿上的伤我也没用这招替你『擦药』。”
这种“擦药法”只会越擦越心术不正,咦?黑澔的嘴越过了拇指,落在了她的掌心,很快的,又滑到手腕、手臂,逐渐朝上挪动——
真是心术不正。
沈宁熙虽然脑子里这么想,还是忍不住微启双唇,等待着他的薄唇大驾光临。
到底……是谁心术不正呢?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现在似乎接吻比较重要一点。
他的唇印了上来,先是细啄,她却不满意他浅尝即止,搁在他脑后的小手有了催促的意思。
“宁熙,别怕。”黑澔在笑,稍稍停顿喘息的唇呵出这句话。
谁在怕了?她从头到尾不是都表现得可圈可点,瞧她一女独对四男,“英雄救美”下算什么,“英雌救帅”纔值得竖起大拇指褒扬哩,他是想说“别急”吧?
“不要哭,没事了。”
是呀,男孩子嘛,遇上这种小事,不要太急着挥洒眼泪,说出去会被人家笑的……等等!刚刚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她的,她一直很忙着在咬他的唇,无法分心去安慰他纔是……
直到黑澔的唇栘到她的颊边,再回到她唇上时,她尝到了泪水的咸味,那是来自于她的眼睛,一点一滴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淌落着水珠。
“你好勇敢,真的。”
废话,她当然知道自己好勇敢,她若下勇敢,怎么有勇气叫黑澔从四楼跳下来?要知道,若是她跑得慢些或是目测距离有误,她所要负担的结果是害黑澔一命呜呼,然后她恐怕……会自责到尾随他而去,反正她原本就没有太强的求生意志,一个月里最佳的自杀时间就在于她将房租交给了她的房东——八十一岁的独居老人之后,只要再多拖过一天,她就会觉得她占了房东便宜,为了这一日租金,她只好继续住满一个月,再等待下个月交完钱后的寻短好日子,虽然打从遇到了黑珐,他打断了她的大好机会,接下来……她似乎没将时间花费在寻找自杀胜地,反而努力想扭转黑澔悲观的想法,想要他活着多体验一下世界、想要他珍视自己的生命,什么傻念头嘛……
她若不勇敢,又怎么会从被麻药给弄到动弹不得的研究所男人口袋皮夹里摸出一张名片,并且在刚刚打了通电话去研究所找负责人吠?
那名负责人非常认真地听完她一长篇的训斥,甚至在最适当的断句后头发出“我明白”、“我知道”、“嗯,有理”等等的应对句子,声音听来是属于上了年纪的长者,也像是个能沟通的家伙。
“你,是黑澔的爱人?”听完她所有的话,他只提出了一个问题。
没听见沈宁熙否认,负责人径自笑了起来。
“我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如果你与他下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又何必替他出这口气,更别提在你知道他是老鼠之后,竟没有一扫把将他赶出家门,可以想见,你爱上他了。”他不再用疑问句,而是肯定的呵呵一笑。
顿了顿,含笑的语气一敛,他转为认真。
“小姐,有件事,恐怕你得先听我说完,再决定是否仍这么坚决要我高抬贵手,放黑澔一条生路。”
“什么事?”
“黑澔他……以寻常的生殖方式,他的基因并没有办法遗传下去,就如同人与狗绝对无法配出犬人子孙,对于正常人来说,黑澔他……不能算是人类。你与他结合,所要面临的,是永远不可能有孩子的下场——”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嗯。”他颇惊讶沈宁熙所给的反应这么冷淡。
“我听完了。请你高抬贵手,放黑澔一条生路。”就算是正常的夫妻都不见得一定会有孩子,现在顶客族那么多,生活压力衍生的不孕症也时有耳闻,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
“说话要算话。”听见他片刻沉默,沈宁熙补上这句。
“你不认为他会替你的生活带来很大的不方便吗?他拥有鼠、人基因,体质虚弱时,这两项基因冲突,很可能会害你平静的生活大起波澜,万一他身分曝光,你的麻烦绝对超乎你的想象,这样……你还愿意要他?”
如过她不要他,她就不会让黑澔那么理所当然地进占她的世界,打从遇到他的头一天,她就知道生活会因他而不同,但她逃避过吗?
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