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体在接触到爆炸的魔法冲击波一瞬间就连同身体覆盖的金属铠甲一起被切割成了碎片,然后在致密的魔法能量烧炙下化成了青烟,摧毁了花园里的士兵后,迅速扩散的冲击波又摧枯拉朽般将本已成半个废墟的会所建筑一骨脑地化成了残渣碎瓦,厚重的整体石造墙体成排地倒下,巨大的石块如树叶一样被吹到了天上,甚至还能依稀辨认出一张大床在天上飞舞。紧跟着,得势不饶人的魔法能量冲击扩散出了会所,一层层地将外面密密麻麻的萨西尼亚士兵的生命摧毁,将一排排围绕会所的房屋建筑割倒,揭开屋顶,抛去砖瓦,又从外到里支解开来,翻出里面的所有有生命和没生命的物体一起丢上了天……
夜空俯瞰之下,灯光阑珊的萨西尼亚城中出现了一个巨大、不断扩散的白色光球和圆形冲击波,方圆几百米的街道、房屋建筑都在这场白色的灾难下化成了粉末,连同数以千记的高贵或低贱的生命消失在光芒之中。
一连几分钟都感到大地发生了强烈震动,可现在,四周一片寂静,再没有一丝人声,感觉空荡荡的,好象一切都结束了。不过眼前的冰壁被自己弄得太厚,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不知道这结界爆炸到底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化去自己的魔法屏障,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还能提供给自己一点视线,张目往去,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脚下的一点草皮外,花园不见了,高大的会所建筑体没有了,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建筑都消失无踪,街道、商店都似乎从来没有过一样,就连之前一地的尸体都看不见,只是零零星星的散落着石块,再望向远方,才依稀从黑夜里辩识出一些城市建筑和高塔,才清醒自己还在萨西尼亚城。这一切,就仿佛自己矗立在一个城市空旷的边缘。
夜色下,一队队的萨西尼亚士兵从四个门不断开入,每个士兵脸上都充满了惊恐和疑惑。
从城内传来的巨大爆炸和映白半边天的光芒将城外各个军营的士兵都惊动了,紧接着,城内传来了达西斯的命令,要求部分兵力迅速进城以维持城内治安。这是达西斯做的安排,一方面他不得不面对近两千精锐部队在几秒钟内覆没而出现的城防兵力不足的情况,另一方面,他需要人手参与城内清剿残余黑暗教徒的行动,以及围杀可能在大爆炸中逃脱的秦新等人,因为他不敢确定这场爆炸到底是会所里哪一方发动的。
萨西尼亚卫戍军团第一联队第三大队第一中队的士兵最先赶到爆炸现场,站在这仿佛从拥挤的城市里一夜平整而出的旷野中,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和空气中散发的淡淡的烟火味外,所看见的大都是细小的碎石粉末和焦灰,曾经繁华的街道和拥挤的房屋消失在尘埃中,连同几十分钟前激烈战斗的人们都凭空消失,三百多个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诧和颓废。用武器拨拉了一阵地上的灰烬,实在找不出什么值得关注的事物,带队的军官只好垂头丧气地派人向上司汇报。
不断的坏消息从四面八方涌进达西斯的办公室,到最后,当杰特鲁在大爆炸中战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位精干的男子干脆闭上了门,再也不允许一个传令兵进入他的房间,只留下老仆从为自己斟酒。
三个消息最让达西斯郁闷,一个是自己在包围进攻会所的时候派人进攻了黑暗教会在萨西尼亚的秘密据点——巴萨尔商会领事馆,本以为失去大部分人手防卫的黑暗教会据点会有一举荡平,可没想到遇上了凡提斯事先布置下的毒陷阱,上百人在一片绿烟中毙命,另有两百多人被不知名的粉末沾染上后出现了大面积的皮肤溃烂,正躺在军营的隔离区里奄奄一息,而那些留守的十多个普通黑暗教徒又以一种前所未见的疯狂肉搏让数十士兵丢了性命,所得的战果,不过是一栋到处是黑暗毒素的废弃建筑;还有一个消息让达西斯担心,就是会所那里传来的情况,虽然表面上黑暗教会的主力,甚至是所有头目在这场爆炸中和秦新等人同归于尽,但是他根本无法得到进一步的求证,倘若这只是单方面的一种屠杀,那幸存的一方将是自己在萨西尼亚内部的一颗钻肉的钉子;最后一个消息更让人吃惊,就是本来将在两天后沿萨森河水陆进抵萨西尼亚城南的国王一行人的庞大船队,居然突然停止了前进,在河西岸的卡布林地区登陆,大队人马沿山道迂回到萨西尼亚的西面,走上了连接萨西尼亚和凯恩斯帝国的通商山路,而且“十分巧合”地和凯恩斯帝国的外交使团进行了汇合,一同往东而来。
“凯恩斯帝国……难道你们联合起来就可以阻止我?这可是萨西尼亚啊……”达西斯猛地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下,然后摇晃着身子醉熏熏地走回了内室。
城里面,几乎每一栋民房建筑的窗户都敞开着,市民们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大爆炸传来的方向,隔窗相望的邻居紧张地交谈着,不少受刺激的人跑到了街上,发出刺耳的尖叫,散布着这座白色城市即将毁灭在白色光芒下的恐怖寓言,虽然萨西尼亚城防部队派出了戒严兵力,依然控制不住惊慌的市民在街道上乱窜,甚至部分商业街上出现了大批无业流民乘乱哄抢商店的事件,临时从北门外赶回来的修罗特将军,被命令接替战死的杰特鲁担任萨西尼亚临时城防指挥官,现在完全陷入了焦头烂额的状况。
萨西尼亚城某个角落里,几个身影隐匿在一大堆铁矿石后面小声到交谈着。
这几个人都身穿着改变了徽章标识的文德里克军队士兵制式铠甲,一看就知道是属于达西斯的萨西尼亚城防部队。
“秦新……咱们现在怎么办?茜丽丝现在还昏迷不醒,如果不早点找到安全的地方进行进一步治疗,我怕会影响她的伤势复员……”
女祭司雯娜穿着一身铠甲,而另两人——秦新和戴林克,因为身材更细瘦的原因,士兵制式铠甲穿在身上显得有点滑稽,大大的头盔几乎遮住了半个脸,连眼睛都挡在了里面。角落里,躺着几个被打晕过去的男子。
“看来城里已经开始混乱了……找……找机会溜出吧……”
秦新从逃离爆炸现场后就开始迷迷糊糊的,全身虚弱无力,就连穿戴强夺来的铠甲都是在雯娜的帮助下完成的,现在更是头晕脑涨,四肢发麻,胃里一阵阵作呕,要不是之前已经在会所里吐得差不多了,估计现在已经是一地粘液了。
现在的秦新已经感到体内空荡荡的了,光明之心不知什么时候潜伏到了意识深处,不再提供给自己一丝精神力补充,而自己精神力大量消耗后的状态也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高烧的感觉在全身蔓延,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美美的睡一觉。精神力透支和精神控制疲劳终于同时光顾了他。
“醒醒!秦新!你怎么能睡!我们还没脱离危险呢!”
戴林克和雯娜同时发现了秦新的异样,都惊慌地摇晃着少年的胳膊,生怕他这一睡去就再也醒不来,可无论他们想尽什么刺激办法,秦新就是打死不张开眼睛。
女祭司迅速用手贴上了秦新的额头,观察了一会儿后,一脸遗憾地说道:“特使大人,秦新他……已经处于精神力透支和控制疲劳状态了,没有几天的彻底休息,他是醒不来了,现在怎么办……这一下就少了两个人……”
“我……我不知道……祭司大人您看着办吧……”
戴林克现在也是一头大,经历的精神反噬结界的自己,也出现了旧病复发的迹象,从母亲那里遗传而来的精神力异度扩散肉体侵蚀让自己的全身肌肉开始阵阵疼痛,一路上都是强忍着才坚持下来,还顺带背负着昏迷的茜丽丝,他现在所遭受的压力比以往遇见的任何危机都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下好了,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了自己一人身上,雯娜狠不得马上学会魔法传送,一下就飞出城外。
就在女祭司一愁莫展的时候,街道的尽头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和木轮滚动的骨碌摩擦声,一辆双骑马车从黑暗里缓缓弛来。
马车夫的摸样在街旁油灯照映下逐渐清晰起来,躲在矿堆后的女祭司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马车快要弛过自己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
“图荷里先生!是你吗?”
女祭司欣喜地喊出一个名字,随着她的叫喊,马车夫也“咦”地一下侧过了头,手上的缰绳也拉紧了,将马车停了下来。
“你是……”
看年纪已经六十出头的车夫从车上爬了下来,奇怪地看着一身军人铠甲的女祭司,不知道这位士兵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是雯娜!光明教会的雯娜啊!您不记得了?”
女祭司赶紧把头盔摘下,露出了脸。
“哎呀!是祭司大人啊!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