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听说过这些,”我说。
“你不是史学家,”巴兹尔矜持地说,“再现历史是我们的技艺。”
“那当然,那当然。”
戈尔曼说:“现在我们有多少团会?”
巴兹尔有些犹豫,敷衍着说:“至少有一百个,我的朋友,有些很小,有些只是地方性的。我只关心最初出现以及稍后出现的团会,至于最近几百年发生的事情,就是别的史学家的事儿了。我可以问问你吗?”
“可以,”戈尔曼说,“反正只是闲聊。”
“你的好奇心很强,”史学家说。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非常有意思。难道这有罪吗?”
“我只是觉得奇怪,”巴兹尔说,“无会人当中很少有人会考虑到这些问题。”
一个侍从出现了,神情怪怪的,既畏惧又有一丝不屑。他伏在阿弗卢埃拉面前,说:“王子已经回来了,要你马上去宫里陪他。”
阿弗卢埃拉露出恐惧的眼光,可是王子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
“我跟你一块儿去吗?”她问道。
“走吧。你得穿上长袍,撒上香水,他还希望你把翅膀张开去见他。”
阿弗卢埃拉点点头,侍从领着她走了。
我们在斜坡上又呆了一会儿。史学家巴兹尔给我们讲了古罗马的故事,我静静地听着,戈尔曼则凝视着越来越黑的前方。终于,巴兹尔觉得喉咙发干,借机告退,一本正经地走了。没过多久,在我们下面的院子里,一扇门打开了,阿弗卢埃拉走了出来,走路的样子根本不像个飞人,倒像个梦游的巫师。她身披透明的长袍,里面什么也没穿,柔弱的身子在星光下发出可怕的白光。她的翅膀已经展开,在黑暗中缓缓拍打着,犹如心脏的跳动一样。一个侍从抓着她的双肘:看来他们是在推着她朝宫里去,好像那根本不是她本人,而只是个克隆的正在梦游的阿弗卢埃拉。
“飞呀,阿弗卢埃拉,飞起来呀。”戈尔曼喊起来,“趁现在还有机会,快逃走!”
她进了宫里的一个侧门。
丑人看着我:“为了给我们找住的,她把自己卖给王子了。”
“好像是的。”
“我要砸烂那宫殿!”
“你爱她?”
“这你看得出来。”
“打消这个念头吧,”我告诫他,“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但是飞人不属于你,尤其是睡过王子的床的飞人。”
“她从我的怀里跑到他那儿去了。”
我大吃一惊:“你跟她睡过?”
“不只一次,”他说,忧郁地笑了,“兴奋的时候,她的翅膀像暴风雨中的树叶一样狂舞。”
我紧紧地抓住斜坡上的栏杆,以免跌倒在院子里去。头上星星在旋转,古老的月亮和它那两颗惨白的卫星上下蹦窜。我惊呆了,但却不知自己究竟为什么如此激动。是愤怒戈尔曼居然敢破坏法规?还是表明我对阿弗卢埃拉父亲般的感情是假的?抑或是妒嫉戈尔曼比我有胆量,敢于犯法,而我尽管也有那样的念头,却从不敢付诸实践?我说:“他们会为此烧掉你的大脑,切碎你的灵魂的。现在可好,我成了你的同谋了。”
“你说什么?那王子想怎样就怎样?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他之前?我得把这事儿说出来。”
“够了,够了。”
“我们还会见到她吗?”
“王子很快就会厌倦他的女人的。几天后,也许就一晚上,他就会把她扔还给我们。那时,我们就得离开这儿了。”我叹了一口气,“不过至少我们还可以在这儿住几晚。”
“到时你准备去哪儿?”
“在罗马呆一阵子。”
“就算是睡在街上?这里看来确实不太需要瞭望人。”
“我会想办法的,”我说,“然后我可能到巴黎去。”
“去向史学家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