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皮暗赫色,上面布满不规则的小方格,透着淡淡光泽,竟是块有些年岁的鳄鱼皮。打开皮子,赫然呈现水滴形状,正面龙飞凤舞地刻着“炎生华”三个行书大字,气势磅礴又潇洒至极,一看便是炎青雨手迹。
“?”
捻着皮令牌,冷侵晴淡定地望着石飞虎,她心内惊讶不亚于石飞虎,但她不急于发问。
石飞虎个性沉稳内潋,分析或汇报情况喜欢事先在心底酝酿一番,觉着没有大的纰漏再一口气道来。
“邬公公说他是炎太子的人!公主,还是从头说起吧。
苏空墓位于乱葬岗北入口右边,墓中景象与公主预料完全一致。飞虎查看完毕,见对面朱老国公陵墓与它仅一河之隔,近在咫尺,岂有不去祭拜之理?
于是借口还有公务要办,在渡口与苏空叔父别过,拜祭完老国公将近子时,怕延误归期,飞虎抄近道往回赶,翻越后山北坡时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拦截,他自称是炎太子心腹……”
“飞虎自然不信,可他亮出这令牌说,他有极重要的事禀报公主,约公主明日子时在后山义庄相见,至于他身份真假,公主见到令牌自会定夺。”
翻过令牌,反面“浴火重生青雨御赐”两排小字丝毫未因字小而局促,一样龙飞凤舞,霸气且凝重!
确实为炎青雨手笔,但仅凭这也不能说明邬小华便一定是令牌主人,万一令牌是他捡的或偷的呢?
冷侵晴沉吟不语,若是以往,打开炎青雨留下的传音器亲口问他,或是召唤青鸟传话不就明了,何需苦恼?
可近日不知为何,那传音器似乎出了故障,任她怎么叫也不应,而那青鸟也莫名聋了哑了般,任她怎么召唤都不肯出来!
一念至此,她心中顿悟。
或许邬小华果真是炎生华,此刻正有紧要事找炎青雨,可他无法联系上他,故此潜伏多年的他才不惜露面找她!
“飞虎,想法子通知小华子,我信他,明日子时不见不散!”
什么事能令小华子不惜铤而走险,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来找她呢?冷侵晴眉心一蹙,定然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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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更梆子刚过,冷侵晴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后山,刚转过西北角角亭,一道人影闪电般在她面前掠过,径直没入西南荒草密林。
“炎生华!”
她心下一动,那人迅疾若风,使的正是炎青雨惯常使的追风步。看来,不管他是不是炎青雨亲信,他与炎青雨曾经有过密切关系是假不了!
她立时使出逐光步紧追不舍,于是,星光惨淡的暗夜里,似有两条乌龙若隐若现,在枝丫树海中穿梭,左绕右绕,迂回盘旋,不知要去往哪里?
乌云遮月,夜愈发深沉,也不知绕了多少圈,那人步伐却愈发轻巧起来。
“显摆得够了!”冷侵晴心中暗道,“这张扬架势,倒是与炎鸿雨十分契合!”
正嘀咕,“咚!咚——咚!”三更鼓声恰巧响过,一抬首,一个小门楼挑着两个大红灯笼赫然出现眼前。
门楼后,是直耸向上的台阶连着一座低矮的砖砌八卦塔,塔身只有一层,方圆五六十步,亮着昏黄的光,与门楼一明一暗在一片漆黑中尽显鬼气。
门楼上“义庄”两个烫金大字在随风摇曳的辉光映射下,明暗变换更觉诡异阴森!
后山有义庄两个,分别是西北地窖与东南善堂。此刻,矗立冷侵晴前的正是西北地窖。
它是达官贵人的器官储备库,那些生前身体健壮突遭横死猝死众人认为不祥之尸骸通通停放于此,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某位官爷眼球坏了便可到此挑颗合适的换上。因此地窖戾气森森鬼气重重,素日里鲜有人踏足,只有两个羸弱看护在此看门。
此时夜色深沉塔门紧锁空无一人,估计他们早已躲到东南善堂里睡大觉或是喝酒去了。
眼见那人轻快地拨开门锁闪进塔内哧溜不见,跟进塔内的冷侵晴在地窖口迟疑不决起来。
这个人领着她绕半日,虽说是为防有人盯梢,但也足以说明他狡诈,若是敌,这样贸然进去实在太过草率。请君入瓮,这招她可太熟悉了!
冷侵晴心中正在忖度,耳边响起那人急切的声音,“公主,我是炎太子心腹炎生华,你且拿我做人质,如何?”他脱下外衫自缚手足,“我只剩半个时辰,你快下来,我们地洞里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冷侵晴押着小华子沿着台阶走下地窖,只觉背脊缝里都是寒气,触目所及是冰封的尸首……
“有话赶紧说!”冷侵晴脸色铁青,“我看你是想冻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