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汇入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中去。
等红灯的时候,严悦民转过来看了看,只见她倚靠在座椅里,呼吸均匀,一双眼睛半睁半闭,长而卷翘的睫毛几不可见地正自轻微颤动,显然一副快睡着的样子。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兴许是被太阳晒的,此刻更显得白里透红,水嫩得令人不可思议,仿佛成熟了的蜜桃,让人忍不住伸手过去掐一掐,试试是否真能掐出水来。
严悦民心中一动,便真的抬起手来。
其实身旁的这个女人是真的睡着了,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而他在几秒钟之后,却忽地将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的手差一点就碰到她的脸颊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朝上方的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和怜爱。
这时候,后头响起汽车喇叭的催促声,十字路口的绿灯正从40秒处开始倒计时。
他倏然放下手,回握住方向盘,仿佛聚精会神地盯牢前方,挂档,踩油门,重新将车子启动起来,继续朝着目的地方向开去。
直到吃饭的时候,他才告诉她:“我要回家一趟。”
“你父母还好吧?”秦欢立刻问。
“嗯,他们身体都不错。我这次回去,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严悦民的性格向来坦诚,几乎从来不会刻意隐瞒什么,而这一次,秦欢见他语焉不详,似乎对于回家的理由并不想细说,于是她点点头,只是讲:“那顺便向你父母问好。”
“好。”严悦民在暧昧昏暗的灯光下抬起眼睛,似乎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才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
这顿晚餐显然有些沉闷。
或许是他心里有事,而她则更加心事重重,甚至有种罪恶和不道德的感觉一直盘旋在她的心头。
男朋友和未婚夫。
她从来没想过要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更加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处理这样复杂的三角关系。
可她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向严悦民提出分手。
他对她是那样的好,体贴周到,细致入微。虽然最近他是忙了一点,相处的机会也少,但见了面,他依旧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
在她人生的二十多年里,认认真真交过的男朋友,就只有他和顾非宸了。而他待她,从一开始的追求,到现如今的交往,并没有哪个方面是做得不好的。
唯一不好的,恐怕只有她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走到这步田地,把生活和感情搞得一团糟。她终于被这样无力的感觉给攫住,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每多过一日,便多收紧一分,卡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她看着严悦民微微低垂的脸,他的表情一向温和柔软,就像他的声音和他的笑容,打从她认识他的那天起,就有一种神奇的治愈作用,有时候她和他在一起,竟然真的可以暂时忘掉顾非宸。
如今听他说要回家,她拿叉子轻轻拨着盘子里的通心粉,好半晌才又说:“多久回来?”
“头尾二十来天吧。”
她抿着嘴角,淡淡笑了笑。
他忽然敏感地问:“你是不是胃口不好?”
原来她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几乎都没动。她索性放下叉子,说:“感觉有点累。”
“那一会儿吃完我直接送你回去。”
他把她送到楼底下,车子没有熄火,车前大灯射在路边低矮的花坛中,隐约可见在光束中盘旋环绕的小飞虫。
以前他都会送她上楼,然后在家里待一会儿再走,可是今天他没提,她也没有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