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炉子边去,”徐涿耳语道,在黑暗中视觉被压缩,听觉无限放大,如此轻微的说话声竟也有振聋发聩之感,令听者一时恍然。
杜子佑的头发搔着他脖子,应该是点了下头。
他的手指头攥紧了徐涿的衣服,脑袋埋进他怀里,身体有些发抖。
是不是逼得他太紧了?徐涿蓦地起了怀疑。
然而已经来到这一步,贸然中断便可惜了。
他揽着怀里的人朝院子中央走去,离篝火越近,光亮越强,当完全站在烧烤炉旁边时,他们身上脸上被映得红彤彤,皮肤也能感受到火焰带来的暖意。
杜子佑从他胸口抬起头,凝视那一丛烧得正旺的火堆。
火舌舔着木头,烧得啪嗒作响,几点火星顺着燃烧的气流升腾而上,逐渐熄灭,湮没于上空的黑暗之中。
“还行吧?”徐涿嗓门压得很低,像是不经意的呓语。
杜子佑扭头看他,又贸贸然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黑洞洞的屋内像危险的恶魔的大口,要将他吞噬入腹。
他骇得鸵鸟般飞快埋脑袋进徐涿怀里,匆匆点了点头。
徐涿忍不住轻声笑出来,摩挲他的后背,小声道:“没事,进步很大。”
杜子佑对着他脖子咕哝几句,徐涿没听明白:“什么?”
“我以前没这么害怕的。”杜子佑有些委屈,像是为自己辩解。
“嗯,”徐涿顺着他来,“以前是怎样?”
杜子佑静默了片刻,才嘟囔:“我小时候有点怕打雷。”
徐涿了然,许多小孩子都有这个毛病,一般来说长大了便会好,算不得什么大事。
“打雷的时候我会去母亲的房间找她陪,”杜子佑继续道,“父亲发现了……他不高兴,说胆子练练就出来了,杜家没一个胆儿小的。”
徐涿想问:练?怎么练?把人练得心理阴影的那种练法?
然而杜子佑没有明说,有些恨恨地道:“他还不许我哭,哭就证明我软弱、没有努力,不是合格的杜家人。”
徐涿拍拍他的背安慰:“好了,不说他了,无关紧要的人,随他怎么想。”
不知想到了什么,杜子佑忽然扑哧笑出声,抬眼看他。
徐涿眨下眼:“嗯?”
“其实是他没用才对,”杜子佑语调轻快,嘴角噙着得意,“你瞧,我们这不就练成功了吗?”
徐涿被他的情绪感染,也露出笑容:“你说的对,是他不合格。”
这次的成功令杜子佑放松了不少,他其实是个有很强自我调节能力的人,也不知为何被压抑了这么多年。他甚至有心情继续烧烤:“不要浪费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