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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火车和特区（第1页）

等小弟宋如刚结束集训正式放假，母亲刘秀琴去火车站排队买好火车票，回来后叫三子女收拾行李，自己又去买一些干粮和水果，好让三人备在路上吃。

母亲刘秀琴给父亲宋天保去电话说了火车的班次和到达时间，又帮三个子女检查了行李包看有没有带漏什么东西，又嘱咐三人出门注意安全，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原本刘秀琴也想陪同孩子一起去，但想到自己的探亲假三年才有一次，如果今年请了假，万一母亲身体有什么情况，再请假就会被扣钱。三个孩子也大了，下了火车也有宋天保接，也就放心让他们自己去了。

出发当天，母亲刘秀琴又煮了几个鸡蛋叫三人带上，在火车站还唠唠叨叨叫小弟注意这样注意那样，惹得小弟非常不耐烦了，才停止唠叨。宋如岚看母亲不放心的模样，和大姐一起给母亲许诺路上保证安全第一，时刻照顾好自己和弟弟，让母亲放心。

等火车开动后，小弟宋如刚不肯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先去餐车逛了一圈回来给大姐二姐说盒饭最便宜要三块，炒菜都很贵的。大姐宋如芳说母亲准备了鸡蛋干粮和水果，今天晚上就简单对付一下，明天中午再看情况决定吃什么，反正明天下午就到，出门在外节约点好些。

以前去省城姥姥家也是坐火车，但路途没有这么远，中间也就吃干粮对付过去，父母从来没有带三姐弟到火车上的餐车吃过饭，在宋如岚三姐弟的眼中餐车就是高消费的场所。

宋如岚其实不想在餐车吃饭，火车上的炒菜既贵也不会好吃，倒是沿途停靠的站点上有时有地方特产买些来尝尝还新鲜些。不过三姐弟有事都商量着来，宋如岚也不会特立独行。

三个人坐的是硬座，这个时候坐火车的体验是不舒适的。卧铺车厢要好很多，但买卧铺票是要凭本事的，卧铺票价高票数少，不找熟人就要单位介绍信，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买到的。

三姐弟晚饭就把带的干粮水果解决了，火车上越来越拥挤和闷热，没有空调只有风扇在哗哗地转着。晚上十点之后，车厢惨白的日光灯便熄灭了，只留下一组夜灯昏黄的亮光，窗户之间的壁上悬挂的广告变得晦暗不明，勾勒出一种困倦而舒适的气氛。

在打瞌睡之前，大姐宋如芳督促小弟带着洗漱用具去简单刷牙洗脸，由于行驶时的颠簸，无论上厕所还是去接水都不算上佳的体验，还免不了碰上正在洗蔬果而长期占用水槽的同行旅客……此外，在金属喀啷作响且四处漏风的车厢连接处，有很大几率会碰上眉头紧皱、出神地吸着烟的旅客大叔或者身穿制服，以及拿着笔记本也不知在进行什么工作的列车员。

夜里，宋如岚无法入睡，盯着窗外看几个小时直到睡意朦胧：远处闪烁的农家灯火、连成一条虚线的公路或桥梁上的路灯、以及那些离铁道很近且有着几排日光灯窗口的一闪而过的楼房。

深夜停车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刹车之后，车头那边传来一声遥远的车闸放气声，之后万籁俱寂，移动的光影完全静止下来。随后，便会听到车门打开的闷响以及少数下车的旅客在走道中挪动行李箱的声音。

一觉醒来之后，伴着早间开始的广播，夜里的灯火化为铁道旁明快的农家百态：庄稼地中整齐的田埂、一闪而过的牛羊、游满大鹅的池塘。当时的铁路不比现在规划严格的高铁沿线，铁道两旁的环境十分复杂，给人一种横穿农村的真切感觉。

让宋如岚印象颇深的一个细节是铁道两侧的农家墙上常常绘制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具体内容从杀虫剂、化肥、农用机械到牙膏牙刷无所不包。一人多高的艺术字设计简单粗暴、扎眼异常，比起后世的制式广告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趣味和喧闹感。

宋如岚看大姐和小弟都是一脸疲惫，吃东西都没有什么兴趣了，看看时间还要在火车上待六七个小时，就拿出扑克三人一起玩争上游来打发时间。等近中午的时候，宋如岚说到站停车时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买些来尝尝。

等火车停下，宋如岚看见站台站牌的“韶关”两个大字，明白已经进入了广东省地界，问了列车员说是火车会在这个站停靠三分钟，就留下小弟照看行李，和大姐下车看站台有什么吃的东西。

两人急匆匆在站台工作人员推的小推车上买了八宝粥和一种炒米饼，还有几个当地出产的佛手瓜。小弟宋如刚说这个瓜以前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吃，旁边坐着的旅客支招说先削皮再去核，吃果肉就好，三人尝过后感觉口感不是很好吃。

等火车终于缓缓到达终点站的时候，宋如岚三姐弟和其他长途旅行的人一样蓬乱的头发，油光的皮肤，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憔悴的面容，还是宋如岚拧了毛巾让三人擦脸后整理好头发才好一些。

等到了出站口看见等在那里翘首期盼的父亲宋天保的时候，小弟宋如刚飞奔过去，一把抱住父亲，嘴里喊着：“爸爸、爸爸”。宋天保笑得露出八颗牙齿，一把搂过宋如刚，又伸另外一只手接过宋如芳手里的行李，高兴地说：

“你们终于到了，累不累，渴不渴，老三长高了结实了！”

看看宋如岚和宋如芳，一脸笑容，和蔼地问两个女儿：

“坐火车没睡好吧？等会儿到了爸爸那里好好休息。”

宋如芳和宋如岚虽然疲惫，但见到父亲也是打心里高兴的，跟着父亲边走边说自己还好，在火车上还是睡了几个小时的。

出了火车站，父亲带三姐弟来到站旁的广场中，指着一辆白色的大众桑塔纳汽车说：“这是爸爸厂里的汽车，特地今天借来接你们的。”说话间车上下来一名司机，口里喊着宋厂长，迎过来接过父亲宋天保手里的行李，打开后备箱放进去。

小弟宋如刚“哇喔”一声就拉开车门往车上坐，宋如芳和宋如岚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喜，也坐到车的后排。司机开车后，小弟嘴里一直不停地夸这个车很漂亮很高档，宋天保一脸尴尬，司机倒是微笑着说这是厂里办公用车，老板的私车更高档更好看。

宋如芳和宋如岚看着车窗外的陌生城市街景没有说话，宋如岚沿途看见好几处在建设的高楼，还有路边上的士站内停靠的那些出租车，都在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快速建设和发展。还瞧见路旁有一家理发店门口，三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披着卷发站在那里抽着烟还招揽顾客。

等到了目的地，三姐弟下车后见父亲给司机说了感谢还塞过去一包烟，在宋天保的带领下进入到这一栋父亲工作的电子厂的职工寝室楼里。

父亲是一个人一间房，房间里面有一个卫生间，这是给厂里的厂长经理配的房间，其他工人是八个人一间寝室，卫生间是走廊尽头共用的，吃饭都是在厂里的食堂解决。

父亲安排小弟和他住自己的房间，在女工寝室楼层给宋如岚和宋如芳安排了一间两人间，让三个孩子洗漱后带他们到外面饭店吃饭。

宋如岚发现这个时候的特区是一种混合的存在，沿街有老式房屋也有高楼大厦，路上的人们有衣冠楚楚的精英也有衣着简陋的农民工，道上有高档的小汽车也有掉漆的自行车，但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在忙着工作或在赶往工作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