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第再往下,不说你们家愿不愿意,就是其他人知道了,也会在心里嘀咕,怀疑你们家是不是有别的目的。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世家大族不找,反而找一户普通人家。”
一条条列举下来,听得阮问颖心有戚戚。
她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也未免有些太过于荒唐了。若真按他说的这般,他们家岂不是什么安稳的亲家都找不着了?
“那照你说,我们家该怎么办?”她抿唇询问。
“不怎么办。”他怡然回答,“按着原本的心意,想找哪家就找哪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想从亲事上面找罪名,整个长安城里没有一户人家能幸免。”
“想治罪一个人的方法多得是。譬如你下朝时右脚先着地,我可以说你不尊天子,妄图比右为先,一道奏折上去安你一个谋反的罪名。你若自证清白就是早有准备,在诡诈狡辩。我再联合党羽,敲敲边鼓,把陛下的怒气撺掇起来,你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话说得很夸张,阮问颖却逐渐听得回过味来。
罗织罪名、故入构陷,这些朝堂争诘的手段无法避免,若因此而畏缩一隅,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是安享太平,而是做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以攻为守,让人即使想要动手也先多三分思量。
可这些都是针对世家大族而言的,对于陛下来说又是怎么样呢?历朝历代,士族豪强都是需要帝王制衡警惕的势力,难道陛下真的放心看着底下的大臣官员相互联姻吗?
阮问颖很想得到答案,但最终没有询问。
不管她和杨世醒的感情再怎么好,这样的问题也不是她可以拿出来问的。她可以倚仗他、信任他,甚至为此恃宠生娇,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但始终都需要拿捏好分寸。
反倒是杨世醒主动开了口,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父皇每天日理万机,哪有空盯着臣子的嫁娶,世家大族间的联姻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不要为此来烦他就很好了。”
“当然,”他微笑地看着她道,“这也不妨碍底下的臣子为了规避风险而主动避嫌。”
这话解开了阮问颖的最后一层疑虑,杏眸微微一亮,粲然明笑起来:“原来如此。表哥,多谢你为我解惑。”
“大恩不言谢。”他轻轻淡淡地回答,“不如以身相许,也不枉费我劝你的这一番口舌。”
阮问颖下意识想说些玩笑推诿的话,但注意到他脸上似认真非认真的神情,不禁一呆,片刻方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
少顷,一片温热贴上她的双唇,带着些许的湿润将气息送往她的唇齿之间。
不同于之前的几次,这个吻更加缠绵深入,让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睫翼颤抖了好几下都不得其法,只能捏紧身前人的衣衫,磕磕绊绊地继续。
等结束时,她的脸庞已经布满云霞,眸光潋滟,唇瓣嫣红,如同远山云雾,缓缓揭开缈缈倩姿。
杨世醒看着,只觉得心口发热,燃起一股陌生的热燥。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一滚,低下头,再度吻了过去。
阮问颖没想到还有第二回,呼吸不由得一窒,身体也微微僵了一下,片刻后才缓缓软下,柔顺地承接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之前那么青涩了,但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结束后依然脸颊发烫,抿唇漾出一个细细的笑容,觉得这滋味真是又奇怪,又有一点妙趣。
她看向杨世醒,对方的反应似乎没有她那么大,脸上还是挂着那么一点笑,眉眼间还是带着那么一点宠溺,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却不知怎么的让她格外心喜,想再多看他一眼、再看一眼。
“那……晗姐姐和小徐公子之间的事,我该怎么管?”她平复着心情,娇娇软软地出声。
然后才意识到她把阮淑晗的名字说漏了,幸好只说了一个字,想来杨世醒就算听到也不会在意深究。
不过这也使得她从看着他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收回目光,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杨世醒却故意逗她一般,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拂了一下。
细痒的感觉如风吹过,让阮问颖的心湖晃了一晃,再起一丝波澜。
她按住他的手,抿唇笑着轻嗔:“别闹。我在问你正经话呢。”
“正经的回答就是,不要去管。”他反握住她的手掌,“她是你的堂姐,不是你的胞姐,你能管什么?是去向你祖母陈情还是找母后赐婚?”
“我不能做这些事吗?”
“可以,但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晗姐姐虽然不是我的嫡亲姐妹,但胜似亲生,她的事情,我若能帮得上忙,就必定是要帮的。”
“不急,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杨世醒徐徐回答,“我可以帮你去说说徐元光,让他长点脑子、开点窍,但这终究是人家的私事。你若要搅和进去,能成自然是好,不能成,所有的不是可全都会落在你的身上了。”
阮问颖有些不喜欢他这个明哲保身的提议:“晗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杨世醒道:“是吗?那我问你一句,你今日告诉我的这些话,可是她授意你来问我的?”
阮问颖以为他是想借此说明阮淑晗有心机,连忙否认:“自然不是,是我背着她问的,她不知道这件事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