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只要我给你的足够多,便活得下去,怎么会活不下去呢?你要对自己多一些信心。”
都这个时候了,气氛明显不对劲,裴准居然还能冲他露出一个安慰性的微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有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竟透不出半点光亮。
白衣仙尊用他那双杀过妖屠过魔的手轻轻抚弄自家徒弟的头发,薛琳琅的头发生的极好,仿佛身上所有的生命力都集中供养到了这个地方,乌黑浓密,顺滑柔软,犹如世间最珍贵的皮草。
海藻似的墨发从指缝中倾泻而下,裴准默默看着,沉静无言,烛火跳跃不断,映照在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脸上竟带有几分鬼魅的色彩。
白衣仙尊忽然俯下身,让薛琳琅有些紧张,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几乎让他以为裴准在亲吻自己凌乱的头发,这时一道炽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耳畔。
“琳琅,万事有师父在,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薛琳琅:“……”
不是,我看是你自暴自弃了吧。
再这么搞下去,两个人都能玩完。
其实也挺好的嘛,这辈子死还能拉个垫背,这垫背还是仙道第一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道衍师祖,不亏不亏。
可……
看到裴准眼下的青黑,每况愈下的身体,还有眼中隐隐流露出的疯狂与执着,搞不好他一死,要出个什么不得了的大魔头啊。
不行,还是要把这美好而和平的世界留给母妃和二哥。
薛琳琅想着,得找个人劝劝裴准,让他放弃。
“殿下,今日身体如何?可感觉好了一些?”
邱谨得到召见,来得匆忙,甚至连佛珠都未来得及带,却依然记得捎上在民间偶然吃到,想与小殿下分享的龙须糖。
自那日回春丹的乌龙时间发生以后,就算裴准联合道门佛门两路担保,胜帝也不愿再看见佛子和他年过五十的老娘的花边新闻了,故而很难得邱谨才能名正言顺帝进宫一次。
薛琳琅收了他的龙须糖,没急着开门见山,而是客套了一下。
“多日不见明槃大师,不知在忙何事?”
邱谨不喜欢小殿下这般生疏地叫自己法号,笑眯眯地说:“殿下,您收了贫僧的糖果,你我之间便是忘年交了,再叫法号,可就显得生分,殿下还是唤我的俗名邱谨吧。”
薛琳琅把糖丢到他怀里,冷淡道:“突然就不想吃了,糖都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幼稚。”
“可殿下就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吃点糖才开心,不要整天都苦兮兮的,是不是?”
薛琳琅不为所动。
邱谨只好妥协,无奈道:“好吧,既然殿下不愿,那想叫贫僧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秃驴,贫僧听着也开心。”
“行行行,好好好。”
邱谨:“……”
还能更敷衍吗,殿下。
“近几日贫僧都在京城附近施粥布斋,救济挨不过冬天的穷人,另外接手了几状冤案。”
邱谨没说完的是,做这些好事的时候他大多顶着五皇子的名号,那些功德和气运悉数算在薛琳琅头上。
薛琳琅长噢了一声,不太懂他这是在干嘛,真是来人间普渡众生的?
算了,也不关他的事。
于是接着问:“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裴仙师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因为太过担心我的身体,剑走偏锋,走火入魔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不要再做没有价值的傻事?”
邱谨想了想:“还好吧,上辈子好像也差不多。”
裴准护犊偏心的性子在前世他就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