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薏揩了揩唇边的津液,翻个身,却从摇椅上掉了下来,手“叭——”地撑向地,麻木不知痛;脚边,懒猫酣然,只是……紫砂壶呢?两手尖尖的拎着猫颈:“小金蛇呢?”
猫爪委屈的缩成一团:“喵呜呜——”
小手一抖:“你没吃?没吃他哪去了?”
“喵呜喵呜!”猫爪拍去,两条深红的血印划上手背,小懒挣脱箝制,一溜烟去也。
“你莫名其妙,我还莫名其妙哩!”秋雨薏将血痕用舌舔舔,口水消毒:“跑就是喽,才没时间顾你!”
双肘支膝,发了好一会儿呆,今生,美好的东西都与她缘薄份浅,亲情、友情,都让她摸不到边,如今,心灵的依靠也没了,苦!
只好去寻,孤身一人,她过不下去!
又是一度秋叶黄,又是一季雪凝霜。
时间的指针一摆,就到了万物复苏的阳春二月。
…………
这天,是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中平凡的一日,春寒料峭,冻雨斜飞。
雾朦朦的官道尽头,惶急的丽影走走停停,被雨淋湿的发,一咎咎粘着,更显少女的楚楚动人。
绣着柳叶花边的短袄里,蛮腰轻轻一缩,不胜寒意,美眸瞥处,是“三碗亭”茶棚。
满满一碗茶上了桌,热气腾腾地薰着少女的脸,咋冷忽热的温差,少女有如一朵初绽的桃花。
此朵“桃花”,正是四处寻蛇寻人的秋雨薏。
秋雨薏才啜得第三口茶,佩环叮咚,声声入耳,官道另一头,又行来一红一绿两个女子,红者稍大,揽着绿者的腰,极尽亲密地走进茶棚,坐在秋雨薏对面。
大凡进茶棚的人,当然是喝茶,一为解渴,二为暖身。
绿衣女子捧着茶碗暖手,眼望着红衣女子发痴。
“曲映,怎么了,那傻傻的样子?”
“不是……姐姐,皇……”
红衣女子秀眉一皱,被唤曲映的女子忙闭了嘴,驻了片刻才接上话头:“黄兄弟要我们找到一品红为父……亲的六十大寿助兴,可月儿阁现在就剩几只蜘蛛把门,人去楼空的,我们却到哪里找去?”
“嗯,时间不多了,我打算明日找丐帮的人帮忙,他们打听人另有一套,总是要找到的,否则黄兄弟把人脸一取,狗脸一挂,只怕就不认咱两个妹子了。”
原来这一红一绿两女子正是姐妹花曲映与曲裳。
曲映面有忧色。茶棚又回复先前的安静,只剩小口饮茶的声音。
蓦地,马蹄得得,由远及近。
是一匹健硕的黑骑,马背上,黑靴银装的冷削少年手拿两张画纸,须臾奔近茶棚,“老板,打听件事:近年可有见画上此人?”
画纸摊开,一张是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另一张则是怀抱蛇琴的端庄圣洁的美少女。
“公子倒是问对人了,小的别的不好,看人却是过目不忘的,只要是从此经过的人,我都记得,只是……这两个人,我都没见过哦。”茶棚老板晃晃头,又摇摇手。
“识就识,不识就不识,哪那么多话,浪费本少爷的时间!”
三个饮茶的女子对望一眼,同时起身细看那画,看后皆发出一声惊诧:“这不是叶旋舞吗?另一张又是谁?”
画中小女孩,正是十五年前的叶旋舞,而另一张,虽然身材五官与前者大不相同,可那非凡的气质、神韵,却如出一人。
“另一个是五年前,以一具蛇琴红遍梦之都的花魁一品红,有人说:她的真名便是叶旋舞,所以,这两张纸上画的是同一个人,一张是少年时的,一张是成年后的。”
“哇——想不到叶旋舞姊姊这么厉害!”
“她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银装少年咄咄逼人。
“她在哪里,我还想问你呢!”曲映皱皱瑶鼻:“都十多年未碰面了,要知道她在哪里我早就带她回去交差了,还在这忍饥挨冻!”
世间,竟有这么多人在同时找叶旋舞!
银装少年一怔,紧夹马肚:“这疯丫头,欠我的玉鸡还不还!却是躺在哪条深山沟里躲灾去了,就算是掘地三尺,本少爷也要将他拎出来!”
语音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