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偌大的永乐观坐落于郊区外的一片竹林附近,听人说它始建于唐末五代时期,距今已有上千年历史。
只可惜原先的建筑在几十年前的文化运动中全毁无存,又经历了一次重修,气势不复从前。
整个道观里冷冷清清,大殿外的香炉里不见半点烟火,殿前殿外没有半个香客人影。
张松清等人上门的时候,监院正带着几个小道士在厨房吃饭。
这时候张松清心里泛起了嘀咕,也不知那传说中的高人是否靠谱。
监院是个上了岁数的老道,虽年近耆艾却依旧精神抖擞,一张方脸甚是正气凌然。
听张松清说完后他也不含糊,当即撂下筷子披上黄色道袍,喊上两个道童带着法器,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回了村。
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如今除了那几个孩子的父母,其他村民根本不敢靠近后山。
在张松清等人的引领下,老道士带着徒弟先去了破庙。
虽是冬天,但正午时分,穿着大厚袄子、爬了一路山的众人都出了不少汗。可一靠近那作破庙,大家却纷纷打起了寒颤。
那庙附近格外的阴冷,四周墙体的墙皮早已掉落,露出了里面青灰的石壁。地上的砖缝中生长出了不少茂密的杂草,厚厚的枯叶铺面了地面,踩上去嘎吱作响。
大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被风一吹,门框咔咔作响,来回摆动,整个建筑透露着股诡谲森然的寒意。
老道从弟子手里接过三炷燃香,口中念念有词,不紧不慢跨过了门槛。
一进门,众人便感感觉迎面吹来了阵阴恻恻的寒风。庙里空空如也,而大殿的中央也没有孩子们所描述的恐怖神像。
老道手持香烛,围着大殿走了一圈,很快便在门槛附近的石板上发现了一对奇怪的足迹:这双脚右脚的大拇指长在最右侧,左脚拇指则在最左侧,与寻常人完全是相反的。
那串奇怪的脚印一路延伸到了塔林,老道跟着找了过去,竟意外发现了贺炜灿遗失的外套。
衣服孤零零的盖在一座破旧的石塔上,表面印着许多血手印。这些手印也和地上的足迹一样,与正常人的身体构造呈镜像,看上去尤为渗人。
见此情形,那道士眉头一紧,脱口而出一句“不妙”。
老道说,风水学中有个“五不葬”的说法,五种山峦生气不聚,居住或者下葬视为大凶之形。
这五种山,分别为:童山、断山、石山、独山和过山。
其中石山乃结穴之地,不可危岩峥嵘,怪石突怒,地多恶气;且古语有云:不葬粗顽块石、不葬神前庙后,不葬山岗缭乱,不葬风水悲愁。
可眼前这处塔林,竟是将这些忌讳都犯了个遍。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和那些江湖术士不一样,这次张松清请来的道士明显是真本事的。
他一眼便道破了塔林背后的玄机,厉声质问张松清为何不好好修葺古寺、请人在此地做法超度亡魂;反而选择用封锁禁地这样的方式掩耳盗铃。
担心自家孩子出事,几个家长急赤白脸,纷纷围了上来,非要张松清交代个明白。
张松清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看实在无法遮掩,这才无奈说出了四十多年前的事情。
前一任老村长早已去世,在他们那个年代,思想解放运动正盛。
秉持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宗旨,但凡寺庙道观,清一色都要破坏拆除。就连他们推平废庙,也是受到了上头的指派。
除了位于深山老林里的那个圣泉村,身处当年那个时代背景下,就算知道废庙跟塔林有问题,谁都不敢搞这些迷信活动。眼看村子里接二连三闹出人命,老村长没办法,这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