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缘跟着月蝉衣走进灯火辉煌的堂前,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她身后的案台上还摆放着许多白家宗亲的牌位;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堂前。那诡异沉重的氛围与大厅喜气洋洋的布置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女人的发髻高高盘起,左右两侧各自簪着一把蛇形银质发簪。那发簪做工极好,其中一条蛇的眼部镶嵌着红色的宝石;另一条则是绿色。蛇神上的鳞片熠熠发光,看上去价值不菲。
她上身穿浅白色丝质长衫,下身配一条绣着银色蛇形花纹的马面裙。
女人天庭高耸、鼻梁挺拔,唇角微微向下,不怒自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场,颇有民国时期当家主母的风度。
李泰缘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白裙女人,就是白家的族长白蓉了。
在白蓉的左右侧各坐着一排穿黑色长袍的人。尽管看不出年龄样貌,但从身形上推断,在场的应该都是女性。
那宽大的帽檐盖住了她们的脸,李泰缘只是隐约看到一些人露在外面的下巴、手背上刻满了古怪的蛇形刺青和文字。那些文字晦涩复杂,自己根本看不懂。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在最左侧靠近白蓉的位置上,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那丫头身材娇小,纤细的像根脆弱易折的柳枝。她穿的也是一身白色长裙,俏玲珑的鼻子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的脸上,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李泰缘,好奇的盯着他上下打量。
这应当就是白家二小姐白慕雅了。
李泰缘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小丫头有些吃惊,慌张的将目光转向了他处。
“新娘入场!”月蝉衣的一嗓子,将李泰缘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抬头望向前厅,看见一双绣着金色牡丹的绣花鞋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在丫鬟的搀扶下入场。
新娘身姿曼妙,层层霞帔熨帖的穿在身上,高胸纤腰,曲线玲珑。她虽然穿着带跟的绣鞋,走起路来却身形平稳,像是飘着一样。身后那艳红的喜袍拖在地上,发出缓慢的沙沙声。
白家小姐缓缓走到李泰缘身边,身体挺的笔直。
她的喜袍很特别,上面绣着深红色的梅花,是李泰缘从未见过的款式。
那袖子下的手涂着猩红的甲油,皮肤白的几乎毫无血色,甚至能清楚看到手背上的条条青筋。
虽然只是做戏,但李泰缘看着身边的女子,心里难免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媳妇”究竟长什么模样。
“良辰吉时已到!行礼!”
眼看新人就位,月蝉衣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李泰缘转过身来,那白家大小姐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过身子,僵硬的面向了他。
“小姐,行礼了。”
那丫鬟小声的念叨了一句,一只手挽着白若烟的腰微微发力,将她按了下去。
李泰缘没有疑虑,跟着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丫鬟拉着白若烟转身面向白蓉,二人分别向她以及桌上的灵位鞠了一躬。
“夫妻交拜。”
按照规矩,夫妻二人应该跪地三叩拜。
可不知为何,白家小姐却一直站在原地,关节僵硬的像被冻上了似的,任由身边的丫鬟如何使劲,她都跪不下来。
眼看那丫鬟的表情愈发紧张,额头也跟着渗出细密密的汗珠,李泰缘主动开口化解了眼前的尴尬:“既然小姐身体不适,就意思意思吧。”
他微微弯腰,半屈着身子,两头相接,算是行了礼。
丫鬟脸上的紧张消去大半,她扶着白若烟起身,感激的看了李泰缘一眼,在月蝉衣的唱词中扶着白若烟,将新娘送入了洞房。
仪式从开始到结束,屋内的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们沉默的注视着新人离开,直到人影消失,白蓉才缓缓起身,遣散了大厅内的其他人。
月蝉衣掌灯,领着李泰缘和新娘穿过长廊,来到了正院。
推开贴着喜字的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局典雅华贵的寝屋。
正对着大门有一张檀香木所制成的木桌,上门还放着一对贴着红双喜的蜡烛、一壶小酒和两只白色的瓷杯。
房间另一头摆着张榉木拔步床。此床无论宽度、高度均超过两米,由榉木制成。四角及床沿以十根立柱坐落在方形须弥式台座上,上部四圈各镶三块楣板,浮雕折枝花卉纹,楣板下安夔纹倒挂牙子;床边纱幔低垂,床上的所有用品都是喜庆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