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痛痛痛痛痛得我坐飞机啦——!!!”
孙驰的吼声响彻医疗所,把周围的同学全吓痛了。
“什么飞机!你没缺胳膊少腿没伤筋断骨,只不过伤口贴点愈合的药,一年轻小伙叫这么大声丢不丢人呐!”女医师利索地帮他治伤,手法毫不留情,痛得孙驰“啊呀!”“呜呀!”喊个不停。医师咬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神情略厌地说:“你越叫我越有劲,掰开伤口给你多上点儿药!”孙驰的声音立马小了。
孙驰不习惯痛楚,他以前很少受伤,一个只会打游戏的懒蛋怎可能受伤呢?虽然他满身创痛,虽然最后被田超彪摆了一道,但他内心还算踏实——他解决了那害人不浅的金红团。
他发现,以前自己只会顾着游戏,只爱带同学、带网友一起破关,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踌躇满志。一想到为星幻学园除了个草,想到今后不会再有新生上当受骗,就感觉像给自家大扫除了一番,畅快淋漓。
“闭上嘴就对了。少嚷两句我动作快。”女医师拽拽地帮孙驰包扎好,拍拍孙驰的背,“两天内痊愈,不会留疤,中间想练级就去,你早点被怪物打死就省得再来找我了。”
孙驰试着活动脖子和四肢,油腔滑调地说:“那你就卖我们点‘治疗星环’嘛,这样你也有的赚,我们也能省下找你的功夫……”
“就算有那种星环,你开启得了吗?受了伤只能回城治,这是学校迫使你们谨慎游戏的一种手段。聪明的孩子都会多多使用防御星环,避免受伤,除了你……”她指着孙驰脑门,“从来都不带防御环!你以为你血很厚?!”
“怎么被你说得像避孕环似的……等等,我有带啊!龙翔不是吗?”
“你那叫防御?主动挨打还差不多!要不是紧急包扎得好,你早就离开游戏了。”女医师扭头瞅了一眼正在被护士美眉治伤的、脸红心跳乐滋滋的哈雷,问孙驰道,“那头巾男替你弄的?”
“他?他能不坑我就感谢葱神了……”
“那是谁……?”女医师见孙驰音量降低,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好奇地凑过去问,“是谁呀?是美女呀?”
公寓里没有开灯,昏昏沉沉的,屏显的淡淡微光照在黄煌脸上。空房里只有她自己,静静悄悄。她感到不太习惯。
她托着下巴,默默地、呆呆地刷着邮箱。
新邮件一直都是0封。
她知道,章鱼他们应该还没到家,就算回到家也没有网络,就算要去网吧也得花钱。
就算他们有点钱,黄煌也希望,他们能去吃点好的。
是的,他们没有钱。
他们三个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零花钱,只能靠捡破烂挣一点。不过,这对黄煌来说却是一件幸事。若非如此,那一天,章鱼小丸子便不会在废料堆里发现她。
那个夜晚,她失去了全部家人。
凌晨风雪交加,天寒地冻,她连多披一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在围剿中逃跑。失魂落魄的她忘了自己是怎样逃掉的,只知道一直跑了好远好远,仍不敢停。
不知为什么,她跑得越远,那尖锐的枪声、呼喊声越是清晰,那刺鼻的焦味、血腥味越是浓烈。她不知一切是否错觉,却死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又会看见自己家那幢熊熊燃烧的大屋。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又冷又乏力的她只好停步,仰倒在雪地里。
她终于看不见火光了。
同样的,她也再看不见亲爱的家人们了。
爸爸、妈妈、兄长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保护她的人接连牺牲,残酷的场景历历在目,只留下形单影只的她一人。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天生娇宠的女孩子来说,实在过于沉重。
她恨不得跟着家人,一起离开这悲惨的世界。
她不敢打电话,怕被人知晓行踪;她不敢向人求助,怕被人认出。她饿了几天,冻了几天,依旧像大海中漂流的木筏般无依无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在这天无路、地无门的世界里侥幸存活。
她躲进废料堆里苟全性命,用长发勉强裹住自己冻僵的身体,然后闭上双眼,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见下一个天亮。
天亮后,她遇见了来寻宝的他们。
三双各具特色的眼睛溜溜地望着她,充满活泼与单纯。她却只警觉地、颤抖地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谁知那个寸头圆眼肥唇的高个摆了个特蠢的造型:“我是章鱼!”
那个小不点女孩做了个张扬的动作:“我是小晓!”
那个盖盖头小胖墩吸足了气:“我是丸子!”
“我们是——”
“章鱼!”“小!”“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