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做。
入秋之后,不说别的账目,单是各处庄子上的地租子,就是庞大而繁琐的一项工程。加之入春时,碧桃已经去各处庄子上巡视过,所以这次送来的账目,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这是了解沈家资产的好机会,司年早就做好了打算。
她松开了阿狸,神色如常地坐到书案之后,只有阿狸还带着几份茫然和无措的狼狈站在原地。
显然,尽管猎物诱人,但她太过庞大敏捷,稚嫩???的幼虎不仅没能狩猎成功,还被迫在猎物面前上演了一套滑稽的独角戏。
随后,她瞧着云罗搬着一堆账册,坐在了自己从前背书的、书案旁的矮榻上。
晨起的阳光顺着窗子落在云罗清冷的脸上,影子落在司年的脚边。
那简直像是依偎!
阿狸瞧着生气,可屋里很安静,只有司年时不时的询问,和云罗言简意赅的回话。
阿狸插不上话,她便站在司年左手边,脚下是云罗的影子的头颅。
阿狸知道,自己现在还没办法取代这屋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她竭尽所能地、寸步不离地跟着司年。
夜里的时候,她耍赖卖乖地在司年面前扮可怜,不仅让司年答应了给自己上药,还重新夺回了上夜的殊荣。
阿狸挨了打,却没有失宠,几个月下来,兰院众人对她的态度,多多少少从敌视,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容忍。
阿狸是这院子里的异类,她们赶不走也没办法消灭,无奈之下,只能学会了接受。
好在这个异类虽然不懂规矩,叫人生气,但并非半点用处都没有。
好比小姐生气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还敢凑上去耍宝的人,又或者崔姨娘寻衅滋事的时候,她是第一个被挑中的靶子。
兰院的人都不喜欢二小姐和三少爷,但迫于无奈,总要合着规矩、规规矩矩的供着。
但阿狸总有法子,把那些恭恭敬敬的事情,做得叫人看起来像是挑衅——她不光惹兰院的人生气,但凡和她接触过的人,都鲜少能够容忍她身上的桀骜不驯。
加之在兰院的这几个月,阿狸高了,也胖了。她不再像是尖酸瘦小的猴子,她的眼睛锐利而明亮,身体紧实而纤长,她更像是长着又长又尖的喙的鹰隼,横生出一股叫人不敢与之直视的压迫。
不过真正让阿狸的地位,在整个相府都变得超然的,是小姐不慎被蛇咬伤那次。
那天阿狸只是陪着小姐在园子里闲逛,潺潺的水波映在石桥的桥底,石板上闪动着金色的光。
那时扶着小姐的还是云载,阿狸在后头跟着,瞧见小姐的脚步顿住了,她顺着小姐的视线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