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惜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慎行的背影,沈家,至少现在是她的了。
生辰宴上乱成了一锅粥,回去以后的宾客们都在感叹自己没有受伤,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沈家的问题,顾昭惜打了个时间差,就连苏玉都没有想到沈慎行还能提前把一切都处理好。
刑部留下的那位大人虽然也是和苏玉一样是个直臣,但是远远没有苏玉那样细心,禁卫军统领跟着他们一路找过去,的确在荒山里发现了一批军械,还有慌乱撤离时的痕迹。
痕迹中并没有找到和南伯侯相关的证据,但是有那场刺杀在前,没有人敢信誓旦旦的为南伯侯作保,尤其是和南伯侯府联系密切的那几家,恨不得马上撇清关系。
苏玉他们审清楚以后,连夜进宫向陛下汇报。
走之前,苏玉还特地求了长公主殿下的准话,顾昭惜特地保证了绝对不会动用私刑,他们才放心的把人留在长公主府。
重要的证词都已经得到了,他们也不担心顾昭惜会逼迫他们承认更多的罪证。
结果人刚走,顾昭惜就施施然的进了关押他们的屋子,上官瑶一脸的愤怒,沈谨言看到顾昭惜以后,第一反应是复杂,何浩然则是有些愧疚和担忧。
“你知道我和这件事是无关的,行刺这件事你没有任何证据是我将军府做的,”上官瑶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以后也不打算和何浩然有任何牵扯,现在要尽量的摘出来。
顾昭惜皱眉,这女子已经入京许久了,怎么依旧还是这样的性子,到底是沈老夫人没有提醒还是沈谨言压根没想着教她。
“沈夫人有没有参与行刺,本宫不知道,一切要听大理寺、禁卫军、刑部的调查,寻找证据并不是本宫的任务,但是六公主中毒是真的,红鹤花的花粉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沈夫人的指甲里找到的。”
顾昭惜笑眯眯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到底是单纯,还是蠢了,无论顾浅到底多么不被皇室看重,代表的也是皇家的颜面。
说到这里,上官瑶整个人都愤怒了,“我是被冤枉的!谁知道谁给她下的毒,还是她是不是自己吃错了东西?我是医女出身,随身携带一些药粉自保,再正常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澧朝的公主用自己的性命来陷害你么?”顾昭惜坐在侍卫特地搬过来的软椅上,“先不说你们从来都没有交集,她没有理由陷害你,就算她真的要杀你,也是一句话的事。”
上官瑶冷笑,“这京城当真是你这位长公主殿下一手遮天!凭什么谁都站在你这边!既然已经退婚了,就不要……”
“住口!你还在惹事!”沈谨言已经彻底后悔了,他当初对上官瑶生出好感,认为她直率爽朗,和京城里面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门贵女完全不一样。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京城的规矩和边塞不同,达官贵人之间有自己的圈子,朝堂上的大臣们拉帮结派,夫人贵女之间的联系也不容小觑。
一直想要自由,想要不受拘束的她不适合京城,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上官瑶也知道自己这次不会轻易被放过,哪怕不死也会连带着将军府跟着脱一层皮,索性把好奇的事情都问了,“你总让我住口,让我小心谨慎,从嫁给你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自己,一切我都可以忍,但是你现在要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是不是还有她!”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不仅仅是顾昭惜和沈谨言,何浩然都愣住了,这个时候不想着如何才能活下去,怎么尽量脱罪,甚至是不连累族人,居然还在想着争风吃醋?
沈谨言心累得不行,“我已经给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之间的争执不是因为她。”
顾昭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上官瑶是真的觉得她和沈谨言不清不楚,所以才会出现跟何浩然合谋要绑了自己这件事。
而她自从酒楼退婚以后,为了避嫌,几乎从来都没有去过沈家,上朝的时候也都躲着沈谨言,对方也没有靠过来的意思,虽然她看不上沈谨言,但也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得陇望蜀之人。
上官瑶嫁给他已经成为事实,沈老夫人那样聪明的人绝对不会用自己刺激上官瑶,排除了沈老夫人,顾昭惜在电光火石之间回忆了一下今天沈慎行的行为举动。
他哪怕一直被沈谨言的光环压制,也不敢和不会用沈家来做赌注,自然不会主动和上官瑶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所以上官瑶到底是因为什么那样笃定的认为自己和沈谨言之间的关系暧昧?
“去调查沈夫人平日里的闺中密友。”顾昭惜这句说出来以后,上官瑶带着些惊恐的看着她,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吞海应下。
“接下来,我们谈谈吧。”顾昭惜让吞海将他们三个人分开,她看向何浩然,说白了这位南伯侯府的准世子也是运气不好,被人做了筏子。
何浩然今天彻底被打击了,终于看明白了上官瑶不值得他如此这般,但是他不是山野出来的,从小就在京城长大,被父亲宠着长大才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哪怕是想要绑了顾昭惜,也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来证明自己对上官瑶的真心,不会真的伤害她。
但是顾行简现在生死不明,他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了,父亲也绝对不可能扔了脸皮,不惜一切代价救他,失去了现有一切的南伯侯府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被带到另外一个屋子的何浩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顾昭惜开口。
“南伯侯是一个好父亲,他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顾昭惜笑了笑,“但本宫也不会,明天天一亮,整个澧朝都会传遍南伯侯府未来的世子要杀长公主,南伯侯府的侍卫一剑伤了二殿下,二殿下如今生死不明。同时,大理寺和禁卫军的人在城外的荒山里发现了被仓惶处理的军械,但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南伯侯府。”
人们的想象力是强大的,无论是舆论压力还是二哥的事情,父皇都不得不对南伯侯府做出处理,哪怕顾昭惜知道这场刺杀主要是皇帝和定国公府之间的博弈,这件事也必须要有一只替罪羊。
更重要的是,顾昭惜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只有自己的哥哥躺在那儿,既然不痛快,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
“殿下!”何浩然彻底慌了,“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的,我做的这些事儿和侯府无关,荒山那边的军械可是谋逆的大罪,绝对不能和我们侯府就这样扯上关系。”
顾昭惜捏着他的下巴,“所以呢?”
“什么所以……”何浩然意识到了事情已经逐渐偏离他的掌控,顾昭惜的神色让他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二殿下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所愿,我一定……”
顾昭惜伸手示意他住口。
“无妨的,在兄长醒过来之前,你不会死,就留在这里吧,”她要的就是屠刀悬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感觉,看着何浩然松了一口气,顾昭惜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你也可以期盼着南伯侯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