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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还在思索自己身边有没有什么会画画的人,实在不行网上雇一个也行。李知禾却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她满脸堆笑地问:小舅舅,不然你帮我打一次试试?
我才不帮你打。林昭说:那个小鼹鼠安的什么心呐,他会不会是想让你玩物丧志,然后赶超你这个竞争对手?
李知禾再次觉得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竟然认真思索了几秒才回答:应该不至于吧,他专业课成绩很好的。而且人家叫谢砚书。
李知禾有些丧气地盯着手机:算了,明天再超不过他我就自己一个人画。全力以赴地试试,大不了今年不评奖了。
李知禾在画画这件事上是有一些追求和坚持的。这些执着体现在她超乎寻常的责任心上。她没有提过以前的黑板报做得有多好,但从老师对她的信任程度来看大概取得过一些成绩。更何况,李知禾是要全程自己设计和画初稿的,谢砚书只是帮她誊录一部分上去。
李知禾一回家就神情凝重地进房间了。林昭看了一个小时书,又去洗了澡,从房门下面的缝隙中看见她的灯还亮着。
已经十一点半了。林昭站在走廊踟蹰片刻,轻轻敲了敲她的门,李知禾很快说:门没锁。
林昭打开门,但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李知禾穿着睡裙靠坐在床上,厚厚的被子拥在腰间。她装模作样地捧着本书,看见是林昭才松了口气:是你啊。
她放下书,重新拿起手机。
你还在玩那个往上跳的游戏?林昭问。
我才开始玩,刚才在找文本资料。李知禾争分夺秒地用手指操控方向,我准备玩二十分钟,时间一到不管玩成什么样都要去画线稿了。
林昭问出了一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的话:蒋瑶和赵彦明也会帮你吗?
帮的,但他们只是做一些洗颜料、擦黑板之类的体力活,还有买吃的喝的之类的后勤工作。李知禾头也没抬。
那你现在就去画吧。林昭走到床边。李知禾大概刚洗过澡,整个房间都是香香的,他说话声音不自觉变轻了:我来帮你打。
李知禾惊喜万分,立刻双手奉上手机:你也别玩太久。谢砚书打了一万五千多分,太难超越了。
林昭接过手机,目不斜视地转身往外走。
李知禾补充道:对了,密码是7788,别忘了。
林昭走回房间,在手机熄屏前点亮了它。游戏打完后的界面里显示了很长的一串排名。备注叫谢砚书的id排在第一,其他还有好几十号人都列在其中,应该全是李知禾班里的同学。她目前排在第15位。
林昭的手指在李知禾名字上停留片刻,随即点开游戏。
*
李知禾只睡了约莫五个小时。早上被周丽蓉叫起来时感觉眼皮都被胶水给黏住了,怎么都睁不开。
她好不容易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只见林昭早已气定神闲地在吃早饭了。
李知禾的内心是绝望的,林昭看起来像是收走了她的手机就睡大觉去了。她闷声闷气地吃完,心里计划着怎么安排时间搞创作。
刚走出门,林昭趁等电梯的时间把手机还给她。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以后别跟人打这些赌了,你不擅长玩游戏。林昭认为李知禾的才华在别的方面。
李知禾点开游戏界面,她已经赫然排到了谢砚书前面,后面跟着的数字是34082分。
啊李知禾顿时精神了:谢谢小舅舅!你帮了我好大一个忙,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林昭连连点头表示他接受了李知禾的谢意,同时让她小点声,别把周丽蓉给引出来了。
李知禾劲头满满地往学校走,她在路上对林昭说:小舅舅,你心里可真藏得住事。吃了那么久早饭都忍住没说。
林昭困得都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好在他一向话不多,李知禾很雀跃地在学校门口和他挥手分别。
林昭缓了一天才回过劲来,他在第二天午休时转悠到李知禾的班里。他背着手,视察般地从后门走进去。教室里只剩四个人,但果然已经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劳动景象了。
黑板报虽然只是堪堪起了个头,但是已经能看出很有水平。
林昭的目光落在李知禾的速写本上。那是一只巨大的凤鸟大大张开翅膀,迎着上方的朝阳奋力挺飞,而它的脚下是黑暗幽深的宛如地狱般的深渊。光是一幅画就能传达出很多情绪。
除了画作本身,文段部分也是黑板报的一部分。李知禾早就根据黑板的尺寸确定好了文字内容和字数,布局中,每一行每一列的文字颜色都有严格的规定,它们将以渐变文字的形式融入到凤鸟的身体中。画面远看祥和,近看考究,很费时间。
李知禾把校服从前面往后穿,拉链在背上松散着,临时当作工作服。她坐在梯子的最高处,全然不受任何影响地扑在面前的画作上,一点一点地调整细节。
刚刚画好的朝阳光芒仿佛从画里照射了出来,否则林昭怎么会看见她的头上有一层浅浅的光晕?林昭觉得她现在像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也意识到他先前那些不知因何而起的担忧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