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隐手一抖,他看着时淩眼角还在源源不断向下流着的泪水,抿了抿唇说道:“殿下,我……我做不到,我不是专业的医师,随便乱来,您的手臂可就……”
时淩干巴巴笑了一下,声音虚弱:“一条健全但不好用的手臂,总比截肢的强。”
她浑身虚脱,唇色惨白,眼中带着凄切的哀求,望着有隐,仿佛将他当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道:“动手吧,我……我学过一点,先将骨头掰正过来,手肘的创口就别愈合了,切开,看着那受伤的骨头接好之后用法术固定再愈合创口,然后就剔了那马的骨头,当作固定的板子绑在我的手臂上吧,等回了涂山皇城就可以进一步治疗了……”
有隐听着时淩说出了一连串的步骤,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对那种血腥的情况,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本公主死了似的。”时淩道,她深呼吸一口气,用着没有伤的手臂抹了一把眼上模糊的泪水,再次说道:“动手吧。”
有隐明白,时淩一根筋,凡是她认定的事情,基本上就不会有所改变。
好冒险,他真的不是医师……
有隐垂下了眼眸,他起身,绕去时淩受伤的那一侧的手,心里下定了主意。
开始前,他声音还轻柔地说道:“殿下,我不会痛觉消失的法术,你且忍一忍。”
“嗯……”时淩别过了头,二人不再言语,下一秒,手术就这样开始了。
时淩别过头,不敢去看自己发黑的手肘关节,她闭上眼睛,却让自己的感官无比敏感,一阵一阵的痛觉清晰地传到大脑处,有隐不敢耽误太久,下手很利落,却因为没有开口提醒,时淩冷不丁地被那骤然袭来的剧痛弄得浑身颤抖起来。
不想哭出声,可是呼吸沉重着带上了可怜的哽咽,骨骼脱了原有的地方,有隐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色,只能一边用法术凝结着血管不让它继续流下来,一边看准了断面,迅速接上。
时淩没忍住,惨叫出声,更是让有隐心神不宁,他闭上了眼睛,平复着心情,又继续开始着手术。
粗糙的医疗,糟糕的手法,时淩算是将自己整条手臂乃至性命都交付在有隐身上了,不过幸好他们不是普通人,法术或多或少可以帮助他们恢复得更快一些,但依旧是一场巨大的豪赌。
冰天雪地间,昏暗又陌生的洞崖之中,隐蔽住了肆虐的风雪之后是漫长的折磨。
有隐颤抖着为她的伤口排出了淤血,他用法术将死去的马的腿骨剃了出来,又扯下了自己衣服上的布料,将时淩的手臂同腿骨一起绑定好,这一场漫长的手术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殿下?”有隐清除了手上的血迹,伸手去推了推时淩,她毫无反应,有隐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有隐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时淩的手,用灵力探查着时淩的精神情况,又顺着她的经脉,看看她那受伤的手肘的情况,好消息是生命体征还算稳定,那个折伤的经脉能通,要是正常恢复,应该没啥问题。坏消息是,气息很弱,体表已经开始发烫了。
是发烧的症状。
有隐看向了他们掉下来的这个洞口,很高,很难想象他们是从这样高的地方滚落下来的。不过也是幸运的一环,起码隔绝了风雪,让他们有了庇护之所,不用面对那个绝地求生的境遇。
大雪还在飞速地划过天空,掉下来的洞口正在被雪慢慢遮盖住,盖住了也好,风吹多了可是会偏头疼的。
有隐将小心翼翼地将重伤的时淩抱到一处安静且舒适的角落,让她平躺在用披风铺好的“床”上,接着轻轻地为她盖上温暖的大氅,仿佛在保护一件珍贵的宝物。大氅的厚重与柔软,给予时淩一种被呵护的感觉,让她在伤痛中找到了一丝安慰。
有隐将静静地凝视着时淩,眼中充满了关切和忧虑。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
他手上散发出来的火系结界一直没有关,他躺在时淩的身旁,隔着大氅,他将手放在时淩的身上,温暖抚平了时淩的不安和疼痛,在这一处安宁的雪夜中,二人相依相靠。
“没事了……休息一下吧,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