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康深吸口气,黑眸里有着无奈,“说吧,肯定不是好消息。”
“你似乎激怒了祈洛,我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有几个被逮到了,虽有几个幸运躲过一劫,但我让他们离开了,免得活不了。”
“他们有什么消息?”
他神情一整,“我跟你是好友的关系似乎不是秘密了,而且,他似乎积极笼络人心,朝中几名重臣或威胁或利诱,如今全倾向他。”
“听来是坏消息。”朱定康有些忧心。
“我试着跟父皇谈,但父皇说,若连自己的手足都搞不定、被推翻了,代表他的能力比我强,弱肉强食,替换太子也许是天意。”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太多的无力感。
朱定康不能说皇上的话完全是错的。但是,一个连兄友弟恭都做不到的人,如何以仁德执政?!
“我必须得到更有利的支持与支援,你肯站出来吗?”
他抿紧了唇,黑眸迅速闪过一道冷光,“你在逼我。”
祈镇承认,“我是。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只当单纯的民间友人,不谈那些丑陋的权力斗争,但命运似乎有其安排,时势使然。”
朋友该患难与共,当初在结交这坐在继皇大位上的好友时,他早该有所觉悟才是。朱定康在心中轻叹。
“祈洛很会懂得利用他人,所以,桑德以公主之姿,出嫁从夫的跟着你窝在钱庄透过钱庄行善,他就大言不惭的将这些人情全往自己的身上揽,为他累积了不少好声誉……”他佩服四皇弟的厚脸皮,但此刻,自己的脸皮也不薄啊!
“明白了,我会适当的安排。但我有另一件事想请问,桑德是金枝玉叶,为何会清楚知道一些升斗小民的生活大小事?”他直视好友问。
祈镇不明白好友在指什么,直至听到他进一步提及她能清楚指出谁是个伪善的大恶人,还有一些人家的小秘密,甚至好多人的生活细节,她都能钜细靡遗的一一道出,他才明白好友的疑惑,可这着实太不可思议了。
“我信得过你的为人,所以才请教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朱定康这话带了点威胁。
说他见色忘友是太言重了,毕竟他在乎的人是他的皇妹。祈镇深吸了口气,神情凝重,“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桑德一直是个个性温良、心软的好公主,但几个月前,她误食了宫女端给四皇弟的补汤后,中了奇毒身亡,就在御医们摇头欲离去时,她却又张开了双眸,奇迹似的复活,个性也有了变化。
她不再似以往的安静、端庄,开始去做一些寻常皇室人不会做的事,像抛头露面、简从轻车的出外布施,多了亲切感,也多了点小迷糊……
只要谁对她好上一分,她便对人好上十分,她的良善美好,相信你已有感觉到,才会在见到她后,心也痴迷、意也痴迷……
太子最后的调侃,朱定康无法驳斥。桑德之于他,的确有如梦中佳人,且是一个勾了他魂魄的佳人。
但她遭遇不测,却能起死回生?!
此刻,他的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好友的一些话,双眸这是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爱妻。
“夫君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从爹那里回家,一路上到现在都显得心事重重?”她坐在他身边,桌上放着一大叠该对账的账本,但夫君摊开第一页,却迟迟没再翻页,手上的毛笔墨汁都滴落了,她还帮忙擦拭呢。
朱定康回神,将账本翻到她嫁进来后,由她开了收据,借钱离开的客人账目。
她凑近一看,利息都缴纳得很准时,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没有一个迟交或不缴?这对钱庄来说,实在是个不寻常的现象。”他轻易的在她那不设防的小脸蛋上找到得意,“公主好厉害,我还得观星象、卜卦,娘子却轻松就能断定一人的未来贫富,真是好神!”
被他赞美,桑德粉脸儿一下子就羞红了,“当然啦,是非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但公主如何知道他人是善是恶?”
“我上课上了好久,就是学习如何明辨是非善恶,更要学习去倾听心的声音,当然知道喽!”
“上课?”
哎呀!她一愣。怎么又脱口而出了?这下怎么办?她怎能说有本善恶簿,上面有记载,谁是积善人家,谁懂得饮水思源、慎终追远吗?
“你跟我之间仍有秘密,是不是?”他脸色微微一变。
她咬着下唇,想承认又不知该不该承认,毕竟他们已是如此亲密,她一点也不想欺瞒他。
“我们是夫妻,这点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吗?”道出这些话,他的心已在抽痛。
“我——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她说不出口。她能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我还以为我赢得了你所有的信任,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朱定康的笑容转淡,看她的眼神也不若以往热情。
“你生气了?我真的有不能说的苦衷,请你体谅我。”
“你知不知道,跟一个拥有自己秘密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种不安定感多可怕?不知道哪一天会被人出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