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总觉得他有点毛病,似乎是长年不晒太阳的缘故,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他背对着克洛德站在小房间里,像一棵发疯的树。
医生表情严肃,一双大眼睛浮肿在镜片之下。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慢慢地迈着长腿,踱到克洛德面前,手里举着一个皱巴巴的东西:
“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克洛德匪夷所思地眯起眼睛。在短暂的凝视后他骤然一惊:
“你把照片还给我!”
萝丝的小像因久远,早已模糊不清,只有那生动的眉眼跃然纸上。照片上有他的血,浸染得萝丝像一场深红色的梦。
克洛德伸手去抢,医生把手一抽,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而后他走到桌前,拎出一个纸箱子。
一看到这个东西,克洛德的脸立刻就不是颜色了——这里面全是自己寄给萝丝的情书,怎么会在他手上!
医生也不给他解释的余地,直接开口:
“你和我太太有这样的关系……之前的事情,我不追究。现在萝丝怀孕,许多事还要你帮忙。但是,萝丝生完孩子,你就滚出去,听见了吗?”
“这些信你从哪里拿的?”
克洛德无视了他的话,急切地站到桌前:“信,你从哪里得到的!”
“是萝丝放在了柜子顶上。”医生咬着牙,有些愤怒地看着他,“你对我太太有那样的想法,还怕被人知道吗?!”
说完,他伸出手指,夹着那张旧照片凑到蜡烛边,直接烧掉了。
克洛德在日记里写:
“萝丝,我听到这件事,第一个感觉不是恐惧,而是欣喜。原来你一直知道我对你的爱。原来我不是孤独的。”
“我不害怕别人怎么看,我只怕你不爱我。”
医生怒气满身地背对他。照片在指尖化成灰烬的一瞬间,克洛德抄起一旁的木椅子,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一下,两下,三下……他使足了力气,抡圆沉重木椅向下劈!
每一下都下死手,把男人的惨叫堵在了嘴里。战场上他杀了许多人,唯有这一个,杀得最痛快。
医生很快地一动不动了。
他趴在地上,头上豁开窟窿,汩汩地流血。
克洛德背起他。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将其埋葬在花苞初绽的荆棘庄园。
在新的日记中,克洛德似乎换了新钢笔,字体变得流畅了。
“……玫瑰病毒,这真是一个神奇的魔术,把梦境和真实融为一体。我每天晚上都在梦里和萝丝缠绵,我不愿意醒过来。因为萝丝是真的,她爱我,这也是真的。”
“九月八日。萝丝喝了许多酒。她要去阁楼里看孩子。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忘了那个因失足坠楼而死去的前夫。她心情并不好,总是叫我离她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