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东方陌却说:“不可选楚王,公主与我都选梁王,梁王率先举义,无论身份还是功劳,都可服众。”
昭宁大为意外:“为什么?我以为你会选楚王。”
东方陌回答:“若选楚王,将来继承大位的一定的是李纪,但李纪其实是个城府深、疑心重的人,恐怕对所有人都会不利。”
昭宁有些不信:“是吗?可你之前不是与他关系要好?”
“我正是因为与他关系近了些才得以知道他的品性,此人绝不能手握生杀大权。”东方陌说。
他的理由,昭宁觉得匪夷所思,辩驳道:“但我们都与梁王相处过,他并不是个仁义之人,让他登上皇帝之位,我怕他再来一次大清洗,肃清异己。”
东方陌却是平静道:“其实我真正看中的,是李端,我想他若登基,大概会是个仁君,李昊的能力与威望与他都不能相比,所以他一定会做上太子。公主还记得梁王在军中犯过几次头疾么?我想梁王说不定患了什么病,时日无多,等梁王身故,李端继位便好了。”
李端昭宁是认同的,但东方陌所说的什么梁王时日无多还真是臆测,人家只是犯了几次头疾,怎么就时日无多了?
这问题昭宁还没与他讨论明白,他就要出门去了,京城的确许多军务等着,临走他认真交待道:“不管怎样,万不能选楚王。”
昭宁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肯定选梁王比楚王好。要说人心,谁又知道梁王与李端内心是怎样的?
东方陌走后没多久,宜安公主来了。
宜安公主与她闲聊半天,才道明来意,原来是问她要拥立谁做皇帝,并替楚王说好话,昭宁于是明白,她是楚王的说客。
她态度暧昧地将宜安公主挡了回去,还没歇息一会儿,舅舅薛崇如就来了。
薛崇如也问她,作何打算。
有了之前宜安公主的经历,昭宁便知道舅舅也是为皇帝人选之事而来,便问:“那舅舅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我与驸马意见并不一致,所以也想听听舅舅的意思。”
薛崇如是昭宁最近的人,当初她在岐州倒戈梁王,薛家也因此承受了风险,所以两人之间比之宜安公主,会坦承许多。
薛崇如想了想,很快道:“我的意见是岱王。”
昭宁微愣:“为什么?”
薛崇如说道:“楚王势众,威望高,若拥立他,自是众望所归,可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不会感谢公主与驸马将他推上皇位,若拥立三人中最势弱的岱王,甚至岱王与公主还有前嫌,岱王自会感恩,而且到了往后,公主与驸马的支持对他来说也更为重要,他少不了你们。”
昭宁没想到舅舅是这样的看法,而且听来确实有道理。
昭宁又问:“舅舅,你实话告诉我,岱王有找你说情,或是承诺官位,送财物吗?”
薛崇如沉默半晌,肯定回道:“他确实找过我,承诺过官位,也送了财物,但我没收,或许我来替他说话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之前所说的。”
昭宁对这事不作评价,只问:“舅舅觉得,梁王怎么样?”
“梁王?”薛崇如回道:“梁王此人桀骜,生性刚硬好武,莫非……是驸马赞同选梁王?”
昭宁没想到薛崇如一下就猜到了,问:“舅舅为什么这么问?”
薛崇如道:“尚武的皇帝,多半是器重武将的,更何况是驸马这样的大将,他当然会厚待;再者,梁王的儿子曾俘虏过公主,而他却不计前嫌支持梁王,梁王也会感恩,选梁王,对驸马来说的确比另两位王爷好,但只是驸马。”
薛崇如的意思是,选梁王对东方陌更好,选岱王则对她以及薛家更好,而她之前想选楚王,更多是觉得楚王在京中威望高,李纪也是个重情的人,她希望将大周江山交到他们手里,会国泰民安,山河永固。
她没给薛崇如回复,只说自己再好好想想。
她总觉得舅舅对东方陌的分析是错的,如果是其他人,按舅舅的分析自然对,但东方陌不像。
如果他那样懂得为自己筹谋,当初就不会做她的驸马,就算做了她的驸马,也不会在歧州杀萧广利而救她,他是武将,萧圣人当权,为了镇压宗室,一定会器重他,他何必冒那么大的险去联合梁王清君侧?
所以到现在,他选梁王,也绝不单纯是为了自己飞黄腾达。
薛崇如走后,昭宁怕等会儿又有人来当说客,便索性二话不说,乘了马车逃出府去了。
马车在街上漫无目的遛了一圈,走到杏园附近,她想起这季节紫藤似乎正盛开,襄平宫里就种了许多紫藤,在她们小一些、尚有姐妹之情时,她还常去襄平宫里赏花,如今两人不再来往,她不如去杏园里去看看紫藤。
杏园虽叫杏园,但除了杏花,还有荷花与紫藤也开得好,京中人喜欢杏花和荷花,这季节二者都没开,只开了紫藤,所以大半不会有什么人。
她到了杏园,在长满荷叶的湖岸边走着,心里想着拥立皇帝的事。
其实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日后能不能富贵荣华,因为父皇母后在世时,她本就是尊贵又受宠爱的公主,那样的确好,可到萧圣人掌权,她便日日活在担惊受怕中,她知道,其他皇族也是如此。
经历过那段岁月,她不再对富贵荣华有执念,她只愿继任者是个心怀天下的仁君,一心将大周变得更好,而不是为巩固皇权,再来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大清洗,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或是不赞同自己的人。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