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该怎么过怎么过!三十年岁月熬出头,如今的定南候府,太子太子妃宁可舍了公公,也不想舍了婆婆。想到公公那般憋气的模样,左筝就想笑。韩彩拧了一下左筝,嗔笑:“哪有你这般当人家媳妇的?”居然敢说笑起公婆的屋里事了。
“筝儿这不是恃宠而娇嘛。娘您要是不疼我,筝儿哪里敢?”甜生生撒娇还兼带着耍无赖,哄得韩彩这个舒服。拉起坐在踏板上的左筝,搂在怀里,无奈的点她的额头:“你这个蜜儿精,就会哄娘高兴。你要是把这分本事,使在勤哥身上,放一百个天仙,也爬不到你头上。”
说及旧事,左筝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尴尬。
韩彩抓住机会哄儿媳妇:“娘是过来人,知道你的心思。可勤哥和他爹不一样,那个老不死的半分良心也没有,可勤哥这些年待你是上心的。”
“娘!媳妇知道。”象王勤这般肯放□段好好哄妻子,死磨活缠着不肯罢手的夫君,亦是没有几个的。多半是哄两天,你不依不饶便恼了脸,两下里各自坚持,各走各路,终至越分越远。再有美姬娇妾,曾经的那么点恩爱便会被比得一钱不值,至于曾经的愧疚,更有可能变成你不识大体的铁证。相较而言,王勤真的算是‘不错’了。
见左筝的神色还是渐落,韩彩心里叹气,嘴上却仍是不停歇:“娘不是替他说好话,这些年娘替你打了多少阵仗。”
“娘疼筝儿,筝儿知道。”左筝撒娇的搂住婆婆,有些不舍却也有些隔离,婆婆终究是婆婆,始终是站在儿子角度上来看事的。
韩彩无奈的拉了拉左筝的衣角,语气温柔:“娘虽然偏心自己的儿子,可也是想让你们过的好。你看娘就是再明白不过的例子。虽说照自己的脾气行事,照样可以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可是无人怜爱少人关怀的滋味并不好受的。女人嘛,一辈子过得孤冷清寂,终究是可怜的。娘不希望看见勤哥象他爹一样,老来无人说话陪伴,也不希望你象娘一样,面上风光,心里的苦自己知道。”
此夜,左筝翻来覆去睡不着。王勤已经习惯她不想事即可,一想事就没个尽头的性子。她不睡也没关系,不想说话也无所谓,闭着眼养神就好。“是不是扰得你睡不着了?”翻过身来,正好迎上王勤睁着双眼。左筝反思自己不该这般转侧,他是一天要在朝里办事的,不象自己白日里可以休息。
王勤笑的摇了摇头:“你睡不着,我哪能安歇?”话有些缠绵意,左筝觉得嗓子有些痒痒,眼帘放下。王勤识相的岔开话题:“又出什么事了?”今天白天好象进宫见世雅了,难不成……“昨天,你恼了?”近两三年都没有那样的兴致了,昨天似乎耍的是狠了些。欺负得她又求又饶,又哭又咬的。虽然当时爽快了,可今天一白天心里都不塌实。
左筝脸上发臊,这个魔星……“也没什么,就是想不通世雅到底要干什么?”堂堂一国的太子妃,钻到钱眼里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又不是不得宠的,攒钱用人争宠。也没有兄弟姐妹外戚等,家里在帮衬资助。成天收笼银子?左筝真的很头痛。
说起这码子事来,王勤的眼眸发深,平躺在枕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看似水波无痕,但……王勤到底是跟着这个表妹从东京一路过来的,世雅的招数千变万化,却有一点老规矩。不是不做,一击必中。这次前前后后酝酿了这么些事,不可能没有所图,而且图的必是大事。
“朝里的传言有很多。”
“噢?说什么?”提起世雅,左筝就来了兴致。坐起身来,听王勤细说:“大多官员们都认为太子借太子妃办那个金玉满堂行,是要动税收上的大主意。江南税务五成出在商号上,可是盘不清商号的具体帐目,提税也没个章程,手指头缝里到底放走多少税银,谁也摸不到底,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可有了这么个金玉满堂行,推至全盛华,挤垮了银号当铺,商号的帐就很难瞒住了。”到时候税上想做假,就要费大功夫了。
关于这件事,左筝也听说了些:“可这是太子的主意,世雅就一点自己的私想没有吗?”
话说得太冲太直接,发现王勤变了脸色时,就后悔说得太白了。王勤坐起身来,上下打量左筝:“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世雅设局办事,不都是从来为太子铺路架桥的吗?怎么左筝今天的话说出来,却有些别的意思似的?
左筝心里暗自骂了自己十万八千遍,叫你嘴快。但这样的事……“我也猜不透,可是世雅做的事,就是让我想往那里想。”虽然猜不透,但隐隐约约觉得世雅象是还有什么打算似的?
可到底是什么打算嗯?
第二天,王勤上值去后,左筝备了些礼物坐轿到了离得不远,亦在东城居住的沉香叶府。
见过两位叶夫人,客套几句后,和申媛回到了他们的院落。这些年这两个人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甚是高产。堵得两位叶夫人一点没有‘纳妾’的想法,四个子女足够丰厚的后嗣了。况且孩子多了,申媛一个人看不过来,自然要劳烦祖母太祖母照看,两个老太婆虽然性格古怪了些,但是看沉香的样子,就知道教养后代还是有些办法的。四个小家伙都十分有规矩,两个男孩都到了进学的时候,女孩小些,大半时候呆在祖母太祖母身边。
“但愿出嫁前,能圆了你婆婆的愿。”男孩子家无所谓,顶着沉香公子的名头,不怕娶不着好媳妇。可女儿就不一样了,要是回归宗室,便是宗女。论起婚嫁来,自是再添一份尊贵。“殿下有没有漏过口风,打算封沉香一个什么?”
左筝不是外人,申媛也不瞒着:“太子嘴一向是紧的,太子妃倒是露了些意向出来,再怎样也封个侯。”这样才能和宗室其它的力量对抗。
算了算宗室的这些叶氏亲贵,左筝得承认,确实得至少是个候。否则可真不好弄了!
“不过算下来,到底算是哪辈的?”
申媛想起这事来就有些想笑:“他家几代晚生子,沉香的辈份可是不低。比尊上还要大一辈。”
啊?
左筝先是惊讶,而后忍不住也喷笑出来。比皇上还长一辈,岂不是比殿下要大两辈了?可真是乱套了。
又东拉西扯了一番,续茶的时候,申媛眼中闪过一丝流光:“说吧,您大架光临,到底有什么事?”
左筝有些为难,两件事,哪一件都不太好问。这个申媛的脑子颇好,听世雅在背后说过好几次,沉香和名媛两个正经的一对贼夫妻狼狈为奸的很。自己的脑袋……
申媛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太子殿下新赏的贡瓷,婆婆太婆喜欢的什么似的。不过话说回来,这贡瓷确是要比市面上卖的好许多!
“殿下,有和你们说过什么……比较有趣的话吗?”想了半天,左筝总算是找到一个突破口了。
申媛十分配合,前思后想一翻后,有了定案:“最出彩的一句,便是太子妃殿下在头一次到庆阳的时候,与沉香说的:身在高位,当知天真可耻。”
大雅之堂 结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