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谆微顿,赧笑着垂了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燕王慢吞吞喝着茶,说道:“那件事查得怎样了?”
贺兰谆颌首,说道:“有些眉目了。
“属下今儿碰巧在街头遇上了沈姑娘。
“沈姑娘亲口所述,她与世子并不相熟,不过是因为韩家老夫人的逼迫而无奈求助到了世子头上。
“碰巧世子也恼着韩家,因此便就有了这赐婚圣旨。”
燕王擦了脸,目光投向他。
他又颌首道:“不管怎么说,韩家的确因为这件事情正处于手忙脚乱之中。”
“是么?”燕王正挑了把长戟在手,漫声道:“这倒是难得。”
贺兰谆不置可否。
燕王把那长戟仔仔细细看过两遍,插回兵器架上往外走去:“过两日约约沈若浦,请他有空到府里吃茶。”
小胡同别院这边,被困住的沈羲席地坐在东边锦垫上,背抵矮几,沉凝着出神。
既是出不去,她也懒得反抗了。
她脑子纷纷乱乱,还不能迅速地腾出地方来顾及眼前事。
徐靖与贺兰谆的瓜葛,温婵嫁给韩若矩究竟与她的死有没有关系,张煜既然已经提防着温婵,那么究竟为什么到最后也没有直接采取行动?
以及还有,温婵在杀死她之后,对张家又是怎样一番说辞?
又及,林霈所说的,与沈崇信在雪地里交谈的密友又是谁?
但是这所有的疑问都不是凭她动动脑子就能得到答案的。
她眼前还浮现着张家宅子所呈现的颓废。
半生过去,人是物非,她还是当年的张盈,家却不是昔年她的那个家了。
即便她还是张家的小姐,要想再以张家小姐的身份回去,去推开那扇门,却是难乎其难。
这座宅子于她来说承载着双重意义,张盈的灵魂与缓缓的身躯,共同构成了如今的她。
她仰头望着雕龙画凤的藻井吐气,后脑勺抵着几案,安静的气氛令她全身放松,倦意袭上四肢,闭上眼,而体内又渐渐涌起一股劲。
也不知道戚九和裴姨娘她们如今在哪里?
她不应该在这里呆下去,她应该去寻萧淮让他放了她……
他这个人只管吃醋,哪里知道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办!
只是起身到一半她忽然又停下来。
她被吃醋两个字给震住。
为什么她会知道他在吃醋?
她重又坐下来,双手捂住脸。
掌心还残留着他衣衫上的香气,恍惚间如同他仍在眼前。
“你可以负尽天下,就是不能负我……”
“你未婚夫的乳名叫五郎……”
她略有些烦躁。源于内心控制不住的一些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