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关起门来坐在地上时因为后怕四肢像麻痹了一样,动都不能动,现在缓过来后半是不安半是提神的不停揉着头发,精致漂亮的发型被他揉得杂乱。
外面传来敲门声,宋寄忙不迭站起身来都没犹豫地拉开门,也不管佣人眼底那点震惊冲刺般冲上楼。
却又在推开门前顿了几秒,他搓了搓脸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像给自己打气一样。
推开门发现释传还坐在轮椅上,应该是洗了澡吃了药的关系,他现在看起来比先前要好一些了。只是他的脚还是有些肿,为此脚下的软垫垫的有点高,脚趾圆滚滚地嵌在软垫中。
护工帮他换了干净松软的睡衣,头发也才吹干刘海柔顺地搭在额前,眼底温柔比平时看着要顺眼很多,很像少年时的释传。
人无再少年,再像也终归是像。
宋寄原本已经整理好的情绪突然又觉得做了无用功,他鼻尖有点酸疼,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捏了捏鼻子。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释传手已经慢慢扶上了操纵杆,慢慢向他靠拢过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嘴角紧绷,身体僵硬。
“别后退。”
释传开口道:“别往后退,我不太舒服,有可能不能一直追着你跑。”
说话时释传声音低哑,眼神温柔,甚至还隐隐有点笑,惭愧的那种笑意。好像在替自己的身体感到抱歉。
宋寄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不需要释传再往他这边靠拢,而是他往前走向释传。
为了舒适度考虑,释传身上没绑着那些束缚带,这会身体歪歪斜斜的,宋寄想也没想就抱着他重新帮他坐正。
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时候他那头杂乱的头发刺得释传脖颈好痒,释传觉得好笑,“多大人了,怎么一烦躁就揉头发这个毛病还没改?”
生气的时候千言万语宋寄都能说,现在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算帮着释传坐稳,他也仍旧没有松开怀抱。
“乖,先松开。”释传慢悠悠抬起一点胳膊,下垂的软掌在宋寄的腰间撞了两下。
他说:“先蹲下来让我看看,不然我看不到。”
宋寄知道他要看什么,去过一趟疗养院,他那些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本来……在心底里这些也想给释传看看,只是没名没分,看不看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宋寄干脆利索地盘腿坐在释传脚边,还很贴心地将头搭在他腿上。
先前撞在他腰间的软掌悉悉索索地挪到了他的鬓边,颤抖着拨开被他自己揉乱的头发。
那些触目惊心的旧伤便摊开在灯下。
宋寄觉得有什么滴落在他发间,温热又冰凉。他没抬头探究,任释传不甚灵活的手抚摸过他的后颈他的耳朵。
因为坐姿和释传身下的轮椅,他只能轻轻揽着释传的小腿,但随着释传的抚摸,他揽着的动作也变成了抱住,还越抱越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到宋寄以为快过了一万年的时候,他听到上方传来强装隐忍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问他:“疼吗?”
本来不疼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都忘了当时有多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