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与南楠分别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皎月阁。在欢欣和一群婢女们细心照料下,她泡了一个舒适的热水澡,然后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榻上,凝视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脑海中一片混乱。
她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纸张,开始回忆并记录起自己曾经的过往经历。笔触轻落于纸面之上,将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重新挖掘出来。随着文字不断流淌而出,她逐渐写下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一直追溯到自己遭受鞭打的时刻。整理好时间线之后,她只是默默地盯着眼前的这张纸,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之中。
而此时,欢欣注意到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便站在外间轻轻敲了敲门,并轻声询问道:“小姐,您还没歇息呢?奴婢能否进去伺候?”
听到敲门声和欢欣的询问声,南柯回过神来,迅速将手中的纸张收起,回应道:“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欢欣推开门走进屋内,快步走到南柯身旁,关切地劝解道:“小姐,还是早些安寝为宜,明儿个还得起早练功强身健体呢。”
南柯早已忘却此事,尽管内心对习武毫无兴致,但当初禁不住妹妹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答应每日晨起与之一同锻炼。然而,自从嫁入大皇子府邸,她便不再早起,甚至未曾记起这件事儿。
如今经欢欣这般提点,她方才如梦初醒,并应允早睡早起,而后在欢欣的侍奉下躺于床上。
欢欣替自家小姐掖好被角、放下床幔并熄灭数盏烛火后正欲离去之际,南柯却忽地心生一念,开口询问道:“欢喜去何处了?”
欢欣步伐蓦地一顿,旋即回身,恭顺地回应道:“小姐难道忘了?欢喜告假返乡探望亲属去了呀。”
此事于南柯而言已然过去数年之久,她又岂会铭记在心呢?为免欢欣察觉异样,只得佯装出恍然大悟之态应道:“哦,竟是如此,那你且退下吧!”
欢欣闻言便走出了内室,并向守候在门外的守夜婢女仔细地吩咐了一番,然后才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南柯和南楠作为护国将军府的嫡小姐,身边配备了两名一等婢女、四名二等婢女以及众多干杂活的婢女。
由于家中并无女主人主持大局,仅有两位小姐相依为伴,因此内院中并未安排小厮侍奉,只在院外设有护卫负责巡逻,以确保两位小姐的人身安全。当南柯和南楠外出时,这些护卫也会紧随其后保驾护航。
然而,这一晚对于南柯来说异常难熬,她的睡眠质量极差,整晚都被噩梦萦绕。在梦中,她目睹了往昔的种种不幸:先是父亲战死沙场,紧接着妹妹遭人陷害失去贞洁,而周围的人们则对她们姐妹俩指指点点……最终,南柯痛苦地从噩梦中挣脱出来,此时天边已泛起微微曙光。
她伸出手,轻轻拉动悬挂在床边的铃铛。铃声清脆悠扬,很快传到了外间。一直守候在此处的欢欣和四名二等婢女闻声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水盆等物品。
欢欣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南柯。待南柯完成洗漱后,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婢女们为自己精心打扮梳理。装扮妥当又换上一套练武服后,南柯方才起身离开房间。
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庭院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南柯与南楠一同来到院子中央开始晨练。她们先是绕着花园慢跑了两圈,微微出汗之后便蹲下身子,稳稳地扎起了马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一盏茶后,两人站起身来,接着演练起了父亲传授的那套精妙剑法。
一番锻炼过后,南柯回到房间重新洗漱装扮。她换上了一套鲜艳亮丽的红色刺绣妆花裙,整个人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随后,她叫来下人安排准备朝食事宜。待一切就绪,南柯与南楠一同享用美味的朝食。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匆匆赶来禀报:“小姐,绣衣坊的掌柜送来了新的衣裳和首饰,请您过目。”
话声未落,另一名婢女紧接着走进房间说道:“小姐,齐小姐来访!”
婢女的话音刚落,只见齐如悦已经跨步进入屋内,她自然而然地走到南柯身旁坐下,并毫不客气地对欢欣吩咐道:“给本小姐也上一份。”
欢欣听闻此言,转头看向南柯,见小姐点了头才示意其他婢女照办。
此时此刻,南楠在一旁默默看着齐如悦这般行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她对着南柯又是眨眼又是挑眉,似乎在暗示什么。然而,南柯只是微笑着对齐如悦表示欢迎,并没有过多回应南楠的小动作。
南柯给了南楠一个淡定的眼神,转头对着那个婢女轻声说道:“去把许掌柜请到侧间吧!”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婢女恭敬地应声退下,匆匆离去。
南柯与南楠则在欢欣和紫苑的悉心照料下,优雅地漱了口。随后,她们不紧不慢地朝着侧间走去。
齐如悦眼见两人离开,甚至连东西都顾不得吃,便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当南柯和南楠抵达侧间时,婢女早已领着许掌柜在此等候。两人刚一进门,许掌柜便赶忙行礼,恭声说道:“拜见南大小姐、南二小姐!”
南柯微微抬手,微笑着示意她起身:“许掌柜不必多礼。”
许掌柜谢过之后,开始将本月的新款服饰逐一向南柯和南楠展示并详细介绍。每介绍完一件,南柯只需轻轻点头,便会有一名婢女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待所有账目结清完毕,许掌柜带领手下之人告辞离去。
齐如悦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堆精致华美的服饰,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羡慕、嫉妒之情,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愤恨。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眼睑微微颤抖,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忧伤,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缓缓地滑落出晶莹的泪珠。
她轻轻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柯柯,你可知我有多么羡慕你?你的父亲在朝中深得陛下信赖,你身为家中的嫡女,更是受尽宠爱,事事都能随心所愿。而我,每日里只能穿着那些已经洗得发白的旧衣,就连头上佩戴的首饰,也不过是那几件早已褪色的旧物。”
她边说边轻轻地抚摸着手中那枚早已失去光泽的玉簪,眼中满是无尽的落寞与惆怅。又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些,但那晶莹的泪珠却依然在眼眶中打转,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