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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下来,我转过头去,只见叶子正摇头叹气:“你说你,毛手毛脚……不管你了,回去补觉。”说着转身就走,也不再回头。
我看她走远,吩咐奂儿出发。
我的马车缓缓跟在车队的最后方——毕竟我的身份,已今时不同往日,何况阿玛和叶子都告诫过我,低调,低调……
第二天傍晚,车队将至哈伦告鲁行宫,此刻正散开在谷地上做最后一次休息。
奂儿已善解人意地下车去为我打水。我抻了抻懒腰,这两天几乎要把我憋死,后面是成队的官兵,前面的车里也不知是哪个深居简出的格格。唉……
我掀开车帘,正要下车去透气,却见前方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不禁心神一紧。
就在此时,两匹马发出了两声怪异的嘶鸣,随即呼呼喘着粗气,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没有任何预警的,两匹马同时撒开蹄子,猛地向谷地旁的山涧冲去。
我措手不及,只能紧紧地扶住车梁。眼看到前方山间黑黢黢的乱石堆,而马车正以迅雷之势像恐怖分子的飞机一样义无反顾地射过去,我的心剧烈地跳着,几乎想要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到来。
依稀听到车夫尖叫着让我回到车房里去,我咬咬牙,身子向后一滚,重重地磕在座位上。可车子仍剧烈地晃来晃去,我也随着滚来滚去,五脏六腑都在上下移位,大脑一片空白,只反复地敲出一行一行的字:
“如儿,再见了!”不能看你风筝一样潇洒地飞走。
“十三,再见了!”不能问你一直想问的那么多问题。
“叶子,再见了!叶子,再见了!叶子,再见了!”不能陪你大吃大喝,不能和你胡侃乱扯,不能陪你在这大清朝继续做桑璇了。我放弃了挣扎,彻底闭上了眼睛。
一阵疯狂的嘶鸣传来,接下来呢?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碰撞、粉碎和疼痛。
我缓缓张开眼,只见一个人影掀开车帘,跳进车来,一把扶起我已经僵硬的身子。黑暗中,我朦朦胧胧地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我,好像要冒出火来,浑身松懈的软了下来。
忽然,他大力地把我揽在怀里,一双手臂几乎要把我挤碎,让我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我透不过气来,只听得耳边那熟悉的语调:“洛洛……洛洛,没事了。”
那一瞬,我知道,即便此刻眩晕致死,我也绝不会逃离。
外面渐渐传来了嘈杂声。我们两人的气息都渐渐平复下来,我身上的压力渐渐减小,那人只是轻轻地拥着我。我慢慢抬起头,果然看到十三近在咫尺的脸,目光静静地投进我的眼里。
“十三爷!十三爷没要紧吧?”车外传来侍卫们乱糟糟的喊声。
十三微微一笑,扬声道:“能有什么要紧!”说罢,小心地扶起我,慢慢下了车。
眼前的景象让我深深地吁了口气。马车就停在距离乱石堆几米远的地方,车前空荡荡的,缰绳已被斩断——两匹马儿都遍体鳞伤,仍是低低嘶鸣着,不安地伏在乱石堆中乱动。
我一阵后怕,怎样的千钧一发,搞不好我刚刚就真的一命呜呼至少也是重度残废了——而且不只是我,还有身边救我的人。
身边的侍卫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吵嚷:“十三爷真是好身手!”“十三爷大勇!”“英雄非十三爷莫属!”
……
我失笑之余,心中的柔情悄悄增生。
回头看向十三,第一直觉竟然是皱眉狠狠地道:“不要命啦你?”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舌头自食其言——这么不温柔……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轻声道:“咱们这可算同生死了。”说毕却敛了笑意,拨开我的头发,轻触了下我的眼角,看我“嘶嘶”出着凉气,他皱眉道:“还不快看看都哪里伤了?”
我回过神来,伸伸胳膊腿,虽免不了酸痛,但骨头完好如初。奂儿那丫头也正打水回来:“格格!”说罢飞奔向我,满脸惊慌地为我上下探视。
我耸耸肩:“大难不死。”
十三深出口气,正要答言,一匹快马忽地跑过来,一个侍卫从马上跳下,满脸喜色,跪倒禀道:“奴才给十三爷请安!万岁爷听闻这里出了岔子,特命奴才快马赶来,原来十三爷果真没事,真是大吉大利!”
十三笑道:“你且回去禀报,说是老十三让皇阿玛受惊了,这便过去请安!”
侍卫应声离去。
我冲他点了点头,笑道:“我去如儿那里做伴,你快去吧。”说罢叫了奂儿转身欲行。
他却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温暖的掌心让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只见他眨了眨眼,一抹笑意越来越深,从他嘴边荡开来。他不说话,也不撒手,只是不轻不重地拉着我。
我的脸辣辣发热,胸中淡淡地飘出几分喜悦,不自禁地也是微微笑着看向他。
直到奂儿忽地跑开去捡刚刚摔掉的水碗,才让我回过神来。
忙抽回手四下张望,一时间我宁可瞪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侍卫,用杀人的眼光让他们该干吗干吗去,也不敢再看他——唉,没办法,天底下我就对这个人没法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