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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寻迹再访孤姥庄 穿井径达梯仙国(第1页)

棺朽败而尸形俨然,遍身金色,手足柔软,髪须青黑长数尺,握拳不开,爪透手背。易榇扶归。敕以公礼葬偃师北山。

是秋,延赏卒。李泌愿乞骸骨,帝慰谕不许。秘书正字萧颖士,以老病乞归,帝从之。

颖士于开元未举进士。尝游陈留逆旅,方食际,有老人须鬓皓然,目萧久之,微有叹息。萧疑而揖问,老人曰:“郎君状貌,一似齐鄱阳王,不觉怆然耳。”萧惊问曰:“王即某八代祖。第因何识?”老人曰:“某姓左,昔为鄱阳书佐,偏蒙宠遇。遭李明之乱,遂逃亡修道。”问其年,三百二十七矣。良久乃别。颖士文名遐播,时号“萧夫子”。

其族侄洞玄,向为王屋灵都观道士。志心学炼神丹,积数年无成。一旦,有神人号吕师,授以大还秘诀,曰:“法尽此耳。然更须得一同心者,相为表里。盍求诸乎?”洞玄受教,遂周历岳渎名境、都城聚辏,经十余年。自浙东抵扬州,至度亭埭维舟于逆旅。于时舳舻万艘,隘于河次,堰开争路,上下众船相轧者移时,舟人尽力济之。见一人顿蹙,右臂且折,观者为之寒栗。其人颜不变,行不乱,又无呻吟之声,徐归船,饮食自若。洞玄私喜曰:“非天佑我乎!”至舟问其姓名,则曰:“终无。为曾遇异人,教于吴下觅师,可以成道。”洞玄遂与缔交谈道,欣然俱至王屋。出还丹诀示之,相与揣摩。更二三年,修行备至。洞玄告曰:“将行道之夕,我当作护持,君当谨守丹灶。但至五更无言,则携手上升矣。”无为曰:“虽无他长,至于忍断不言,君所知也。”遂卜日设坛场,焚金炉,饰丹灶。洞玄绕坛行道步虚,无为端拱坐药灶。一更后,见仙人、道士、美女、天神,夜叉、罗刹、毒蛇、猛兽、天王、魔鬼种种怪异。无为誓心沉默。又将其身加于汤火,肢解脔割,终不发言,视之若无。少顷,诸境空寂,耳边若闻钟磬声,有人拍手大笑曰:“死心道士,天已晓矣!犹作睡梦乎?”无为开眼,即昔所遇之吕祖。洞玄亦来,相邀拜谢。师曰:“金丹已就,无为之功也。”命向洞玄行弟子礼,启炉取丹。令:“更俟二七日,然后服之,可朝上帝。至赤水会我也。”二人至期服丹,携升碧落。

是年九月,回纥来贡宝物甚丰,云:“遇萧、终二仙,言大唐君相皆圣。愿求和亲。”李泌请约以五事,悉如约,许娶以公主。

冬十月,建州刺史奏:“道士王霸白日升仙。”自梁时渡江入闽,居西郊外。凿井炼药,能化黄金。岁饥,则售金易米,遍济贫民。传道于薛益,居绥城山修炼。丹成,跨白鹿仙去。弟子俱归,住冲虚观。

帝常问神仙事于李泌,泌曰:“民安物阜,即为真君;时和世康,即为真。真人必枯索虚无。”夏县阳城以学行着,隐于柳谷,泌荐为谏议大夫。泌自遇衡岳二仙,即绝粒咽气,号“天柱中岳先生”。荥阳郑曙,好奇任侠,于泌座言郗鉴成真事,云:

武威段扬,为定襄令。扬子褶少斋,素慕道。于天宝五年,历名山遍访。过魏郡,舍逆旅。遇一客驾驴,市药数十斤。有难求未备者,日于市邸谒胡商觅之。年七十余,雪眉霜须,貌如桃花,且不食谷。智知是道者,伺其休暇,市珍果美善、药石醇醪荐之。客惊谓曰:“山叟不愿世知。子何为致此耶?”?曰:“某虽幼龄,见翁虚静,故愿亲炙。”客悦,为饮至夕,因同宿。数日,事毕将去,告曰:“吾姓孟,名思期,居恒山。”?为祖饯,叩头诚祈:“愿至山咨受道要。”孟叟曰:“若然,子志已坚,可与俱矣。然山中甚苦,须忍饥寒,故学道之人多生退志。况有耆宿当启白。子熟计之。”?固请,孟谓曰:“八月二十日当赴行唐县。可于西北行三十里,有一庄,庄内孤姥是奇人。汝当谒之,因言行意,坐以须我。”?再拜受约。

至期而往,果得孤庄。老姥出问之,?具以告。姥抚背曰:“小子能好道若此,美哉!”因约其囊装于柜,坐?于堂前阁内。姥家甚富,给?听需丰厚。居二十日而孟叟至,曰:“本谓率语耳,宁期果来。然吾有事恒州数日,汝且居此。”如言而返,曰:“更启白耆宿,当与俱往。”数日复来,令姥收掌资装,使?持随身衣衾而往。初行二十里,大艰险,犹能践履。又三十里,乃手扪藤葛,足履嵌岩,魂譾汗出,仅能至其所居。

其地东向南向,尽崇山巨石,林木森翠;北面差平,即诸陵岭;四面悬下,层谿千仞,而有良田。山人颇种植其中。有瓦屋六间,前后数架,诸先生居之。东厢有厨灶,飞泉落檐间,以代井汲。其北户内,西二间为一室,闭其门。其东两间为二室,有先生六人。其室前庑下,书数架,三二千卷,谷千石,药物至多,醇酒常数石。

?谒诸先生,先生谓曰:“夫居山异于人间,更大辛苦。须忍饥寒,食药饵。能甘此,乃可居。”?曰:“能。”于是留止凡五日。孟曰:“今日盍谒老先生?”遂开西室,中有石堂,堂北开,直下临眺川谷。而先生拥绳床,北面而斋心焉。?敬拜谒。老先生良久开目,谓思期曰:“是尔所言者耶?此儿佳矣,便与汝充弟子。”于是辞出,复闭户。庭前临西涧,松树十株,长皆数仞,其下磐石,可坐百人,于方石上镌局。诸先生习静之暇,常对棋饮酒。智为侍者,睹棋皆不工,因指其形势。诸先生曰:“汝亦晓此乎?可坐与对。”皆不敌。忽老先生命开户出,相杖临崖而立,西望移时,顾诸人曰:“可对弈。”思期曰:“皆不敌此小子。”老先生笑,因坐召?与对。既而亦少劣于?,笑谓曰:“欲习何艺乎?”智不识何求,但言愿受《周易》。老先生召思期授之,仍归室闭门,智习《易》逾年,日晓占候布卦,言事若神。在山四年,前后见老先生出户不过五六度,但于室内端坐,正心禅观,体至充肥。每出禅时,立饮少药汁。后老先生曰:“吾与南岳诸葛仙为期,今须去会。”

?在山久,忽思家。因请还家省觐。去即却还。孟叟怒曰:“归即归矣,何却还之有!”因白老先生。先生让曰:“知此人不终,何与来也!”于是使归。

后一岁往寻,景物如故,户扃无人。下山问老姥,姥曰:“诸先生不来,向一年矣。”?悔恨殆死。在山时,常问老先生何名姓,孟取《郗鉴传》令读,曰:“欲识之,即郗太尉也。”

曙述其事,座客或不之信。泌曰:“尝读《晋书》,知鉴大有贤行,何不可以得道?”

时扬州刺史杜亚秩满,亦在座,曰:“某在广陵,乡人以失盗系一人至府。询之,曰:‘某非盗也,是本地人冯俊。平生愚直,佣工以食。尝过道士,于市买药百余斤,募能独负者,至六合,当倍酬其值。俊乃请行。道士云:“今欲从水路往彼,得舟,且随我舟行,亦不减汝值。”遂入一舟共载。出江口数里,道士曰:“无风,上水不可至。吾施小术。”令皆伏舟中,道士独引帆持楫。度其舟如行空中,数食顷始止。唤起一望,平湖渺然,对岭重叠。舟人悟是南湖庐山下星子湾,敬惧不敢受其钱。道士曰:“汝是浔阳人,故以便相假,岂为辞耶?”舟人果江州,拜受而去。命俊负药,从乱石间行五六里。将至,有巨石方数丈。道士以小石扣数十下,大石分为二。一童子出,喜曰:“尊师归也。”引入石穴。初甚峻,下十余丈,旁行渐宽平。入数十步,洞明,有大石堂,道士数十,琴棋戏笑。皆曰:“何晚也,敕舍药?速遣归。”前道士曰:“担人甚饥,与之饮食。”左右以瓷瓯盛胡麻饭与食。又与一碗浆,甘滑如乳。道士送出,曰:“劳汝远来,受钱一千文。”令系腰下,至家方可解视。又问家有几口,对以五口。因授丹药百余粒,曰:“人食一粒,可百日不食。”余告以归路远。乃引行崎岖,一石卧如虎,令骑上。以物蒙石,令执其末,如执辔然。诫令闭目,候足着地即开。道士以物鞭石,觉此石举空而飞。时已向晚如炊火,蹑地开视,已在广陵郭门,人家始举灯火。比至舍,妻子疑往返之速。始解钱视,皆金钱。自此不复佣工,少置田宅,里人疑为盗,系来。’俊言不足信,命取其丹至,忽坠地,迸火失去。后闻俊已辟谷。但不知其所遇何仙?”泌曰:“匡庐,昔匡子兄弟庐此。或此流也。”

楚州民于雨后掘地,得古钱甚多,状如钟而无字,陈于刺史。遗使持奏。帝以泌博识,召与视之。恍惚有会,曰:“此甘罗钱也。”命史官检视秦史,果然。

泌以老病,荐陆贽可用。己巳春,帝以窦参、董晋同平章事。泌见独遗贽,作遗表,无疾而薨。帝临丧哀泣。是月,中使林远于蓝关逆旅遇泌,单骑常服,言:“幸已解职,暂往衡山。”话四朝之重遇,惨然久之而别。远至京奏闻,帝尤加怆异,曰:“先生自言当匡佐四圣,而后登真脱屣。斯言验矣。”因泌曾授道于南岳张先生,追谥张为玄和先生。言参恶陆贽方直,作谤书倾之。壬申夏,帝察其奸,贬之。召贽与赵憬同平章事,是秋,大水四十余州,溺死三万余人。贽请赈抚。

帝遣中书舍人奚陟等安抚诸道。陟得房州竹山县异闻,报奏于朝,言:

百姓阴隐容,于神龙元年穿井无水。阴富于财,穿至二年,已浚一千余尺。阴必求至水而止。一日,工人忽闻地中鸡犬鸟雀声。更凿数尺,傍通一石穴,乃入穴探之。初无所见,但扪壁傍行。俄转一穴,有光如日月,下连一峰。工人至山正立而视,则别一世界。傍向万仞峰岩,莫非灵境,石尽碧琉璃色。岩壑中,皆有金银宫阙。大树身如竹节,叶如芭蕉,紫花如盘,五色蛱蝶翅如扇,翔舞花间。五色鸟大如鸿,翱翔树杪。岩中有清泉一道,色如镜;白泉一眼,浓如乳。工人渐下,至宫阙所,欲入询问。见牌上署曰“天柱山宫”,以银字书之。门两阁,内有二人惊出,各长五尺余,童颜如玉,衣服轻细,如白雾绿烟,绛唇皓齿,须髪如青丝,首冠金冠而跣足。顾谓曰:“汝胡为至此?”工人具陈本末。门中有数十人出,云:“怪有昏浊气!”令责守门者。二人惶惧,曰:“有外界工人,不意而至。询问途次所以,欲来奏知。”须臾,有绛衣人传敕曰:“敕门吏礼遣之。”工人拜谢。吏曰:“汝已至此,盍求游览而返?”工人曰:“向者未敢。倘赐从容,乞乘便言之。”吏遂通一玉简入,既而却出。吏执简,引工人至清泉,令浴及浣衣服。又至白泉眼,令盥漱。甘美,连饮数掬,似醉而饱。引下山,每至宫阙,只于门外观瞻。经行半日,山趾有一国城。皆金银珉玉为宫室,城楼以玉字题云“梯仙国”。工人询门人:“此国何如?”曰:“诸仙初得道,关送至此。修行七十日,然后得至诸天,或玉京、蓬莱、昆阆、姑射,方得仙官职位,主箓主印,飞行自在。”工人曰:“仙国何在吾国之下?”门人曰:“是下界之上仙国,然亦同此日月。但地势低于汝国,实非在地下。汝国之上,还有如吾国者,亦曰‘梯仙’。非在天外也。”复却上山,又令饮白泉数掬。临至山顶,求穴。门人曰:“汝来虽顷刻,人间已数十年。欲出旧穴,应不可得。待吾奉请通天关钥匙,送卿归去。”工人拜谢。俄而携金印及玉简,引别路。至一大门,势侔楼阁,有数人伏候。门人示印读简,划然开门。工人才入,为风云拥上,唯闻门人云:“好去为吾致意赤城贞伯。”须臾云开,已在房州北三十里,孤星山顶洞中出。遍询氏族,及阴家,云已二四世。寻凿处,唯见巨坑,乃崩井处也。时贞元七年。里人疑其妖异,州官禁数月,通不思食,既久无恙,因命释之。闻于安抚使,具奏。帝访于群臣:“谁为赤城贞伯?”贾耽奏曰:“天台赤城,有仙真主之。”癸酉,帝以耽同平章事。

云南王异牟寻表请归唐。韦皋遣其使诣京,诏皋抚慰。

故监察崔向之子炜,少尚豪侠,不事家产。数年间,财业弹尽,多栖止佛寺。值中元日,番禺人集百戏于开元寺,多陈设珍异。炜见乞食老妪,因蹶而覆人酒瓮。当庐者殴之。计其值仅一绢,炜脱衣代偿。妪不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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